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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INA WATER TRANSPORT 2020 年 9 月 11 日 星期五 责编 美编 祁玲 文化 上班下班 上班下班 ， ， 忙碌着每一天 忙碌着每一天 ， ， 有时候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 有时候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 。 。 对于普通人来说 对于普通人来说 工作时看得最多的莫过于写字楼里整齐有序的格子间 工作时看得最多的莫过于写字楼里整齐有序的格子间， ， 或工厂里紧张的流水线 或工厂里紧张的流水线。 。从事水运行 从事水运行 业的人们得益于天然的工作环境 业的人们得益于天然的工作环境 ， ， 他们在港口看过最美的日出日落 他们在港口看过最美的日出日落 ， ， 在大海见过震撼人心的 在大海见过震撼人心的 狂风巨浪 狂风巨浪， ， 他们的日常和江河湖海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日常和江河湖海紧紧联系在一起， ， 那些令人惊艳的风景 那些令人惊艳的风景， ， 于他们而言就是平 于他们而言就是平 淡生活的背景 淡生活的背景。 。他们日夜守望 他们日夜守望， ， 在大海中航行 在大海中航行， ， 码头上巡查 码头上巡查， ， 风浪中救援……就连他们自己也 风浪中救援……就连他们自己也 成了这风景的一部分 成了这风景的一部分。 。 守望风景 守望风景 雨夜 □ 孙传国 在烈日和蓝天下一幢灰瓦 白墙的建筑物上，黑色的大字写 着“大运河 （长 安 闸） 遗产展示 馆”。就是这里没错了，刚入门 就见“长安道上”几个字，印在一 巨幅的水墨《运河全图》上。 我们被展馆的管理员带至 一船舱坐下欣赏电子屏上的立 体影像，原来屏幕上正播放的 乘船从杭州一直行船在悠悠于 长安道上直至海宁长安镇的影 像。水声潺潺，我们随着船前 行在航道上，两岸房屋林立，不 时有小儿打闹，有三两农人荷 农具行走在岸边的路上，遇到 相熟之人便停下来闲聊几句， 好一派勃勃生机的乡间景象， 如穿越一般，我们忽然就回到 了古时。 我们恍若穿着古装，从杭 州出发，沿着上塘河来到了长 安。一路上车船喧闹，鸡犬相 闻，有许许多多的桥如飞虹跨 于河道上。穿梭于其中，我们 也成了画中的一景。 原来由杭州流出的上塘 河，经过长安，与东苕溪流域的 崇长港相接，继而逶迤向北，即 为江南运河，上塘河崇长港，上 下河流，高低悬殊，因此，长安 镇上筑起闸坝，称之为长安闸 坝。而这条通运要道，称为长 安道。 当船只从上河驶进下河， 开启上闸，关闭中闸，上闸室水 位与上塘河形成“平水”；上澳 的功能以蓄水为主，打开上闸 门，上河水注入上澳储存，船由 上塘河驶入上闸室内，随后关 闭上闸门和下闸门开启中闸， 上闸室和下闸室之间形成“平 水”，打开下澳闸门，部分水量 注入下澳储存船只驶入下闸 室，关闭中闸，开启下闸，下闸 室与下河崇长港形成“平水”。 船驶出三闸，进入下河，去 向崇福，嘉兴。从下河过三闸 进入上河亦然，只不过这时候 是两澳的功能从蓄水变成了为 闸室补充水量。长安闸自北宋 末年开浚两澳后，三闸两澳系 统就正式成形，三闸两澳系统 是江南运河上最复杂最具有科 学价值的船闸。看过三闸两澳 的模拟操作。我不禁惊叹古人 的智慧，这个三闸两澳系统简 直是一套哲学体系，运用到人 生中也一样适用。 人生路上何其多的上下河 啊，却又有几人懂得并能运用 长安闸的智慧平稳度过？我自 己不也总是在人生的河里浮浮 沉沉，时而为一点点小利而狂 喜，时而为一些些失落而伤悲， 时而为放不下的过往而阴郁懊 悔，时而为看不清的未来而迷 茫纠结。 今日河上喧嚣不在，长安 闸坝遗址仍伫立在风中，见证 了中国大运河昔日的辉煌和曾 经的科技高度，述说着水运在 经济文化当中作出的突出贡 献，如今，时隔千年，犹令人神 往赞叹。 秋意渐浓，傍晚已经有了一丝寒 意。入夜时分，风起云涌，海面上骤然 掀起巨大的浪花，一艘准备前往锚地 避风的油轮与一艘作业的铁壳渔船发 生碰撞，渔船漏水侧沉，最终发生翻 扣，船上 4 人全部落水，渔船船长落水 前通过电台发出求救信号。油轮发生 缠摆，失去控制，船首 1# 货油舱破损， 出现泄露，油轮也第一时间发出遇险 信号！ 漆黑的夜晚，巨浪已经达到 5 米， 执行救助待命任务的海巡旗舰船接到 指令后，全船人员拔锚、紧急备车一气 呵成，顶着风浪开始向着事故海域全 力前进，勇敢的逆行者。 “呼”的一声，船头一下扎进了海 里；过了好一会，船头又从水下冒出海 面，大量托起的海水顺着那些泄水孔 “哗啦啦”的一声又被大海收了回去。 到达事故水域，海面上漂浮着大 片的黑油，还有大量的散落的漂浮物 品：拖鞋、竹竿、木板，泡沫 ....... 看到这 些，救援船上的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 凝重。船载的 2 只大功率扫海灯发出 的强光打在黝黑的海面上。搜寻工作 艰难地进行着，在令人绝望的时刻，那 两束光是遇难人员的全部希望。 大海展现了它最狂野的一面，似 乎要吞噬掉一切。搭载 13 名油船遇险 船员的橙红色救生艇犹如一片树叶任 凭掀起的巨浪上下摇动。油船船长努 力指挥着救生艇，以至于没有偏离母 船太远。很快，救援船发现了这艘救 生艇，迅速地把遇险人员从救生艇转 移到了救援船上。 过了没多久，扫海灯也发现有 4 个 落水人员正集中在一艘简易木舢板，他 们死死地抓住这艘快要被风浪撕碎的 舢板，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与惊恐， 微弱的呼喊声湮没在大海的咆哮中。 救援船小心翼翼地靠近木舢板， 将落水人员带回救援船。 东南方的天宇亮起了启明星，勇 士们奋战了整整一个晚上，险情终于 被化解了。搭载着遇险人员的海事救 援船，恢复动力的油轮在拖轮及其他 救援船的护送下向港口前进，前方一 座百年灯塔在风雨飘摇的夜晚过后， 以更加挺拔的身姿静静守望，召唤着 那些踏上归途的航海人。 一 壬申年七月。 在众山环绕的村子西头的一条 小河里，几个刚刚放学的孩子在欢快 地嬉戏，村里唯一的一台喇叭正在播 放“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 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给 20 世纪 90 年代初的小乡村平添了 些许清凉。 “你说大海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离我们远不远？”一个名字叫忠的孩 子刚刚从水里钻出来，跟身边比他矮 半个头的男孩说道。 “我不知道，二爷爷说翻过咱们 这山还是山，再翻过一座山还是山， 大海离我们很远很远吧”，个子矮小 皮肤有些黝黑的孩子回答道。 “我长大了要去看看大海”，忠 说。 “我以后要做一名水手，去大海 搏击风浪，才能对得起我的名字”，父 亲给取名叫海的孩子回应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老师说我 长得像美人鱼，我要回归大海”，小名 叫鱼的唯一的女孩也插嘴。 那年，忠九岁，海八岁，鱼七岁。 二 癸未年九月。 江城。滚滚江水尚未完全冲洗 掉小汤山的战场硝烟，江面上一艘艘 穿梭而过的船只仿佛在讲述着这座 九省通衢英雄城市的往事…… 怀揣着同样的梦想，三人一路走 过小学和中学；付出了汗水和泪水， 他们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 知书，成了全村人的骄傲。 高大帅气的忠和魁梧健壮的海 选择了喜爱的海上专业，日夜在水运 湖畔汲取着知识的营养；亭亭玉立的 鱼目睹 SARS 肆虐立志救死扶伤选择 了临床医学…… 那年，忠二十，海十九，鱼十八。 三 丁亥年五月。 珞珈山上的樱花显得分外妖娆， 五月的火炉城市已经迫不及待地燃 烧起来。 海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海船船 员适任考试，拿到了三副证书，开始 了他的航海梦；忠则在四年的学习中 逐渐喜欢上为了“航行更安全，海洋 更清洁”的海事事业，选择做了一名 基层海事执法人员；鱼则顺利取得了 医师资格证书，宣誓“决心竭尽全力 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 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他们约定，三人相互扶持，一起 成长，为了曾经共同的梦想，为了千 里之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 那年，忠二十四，海二十三，鱼二 十二。 四 壬辰年十一月。 海的父亲患了重病，这个一辈子 没有离开村庄的汉子，把全部希望和 梦想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忠和鱼闻讯而来，远在北美的海 选择了就近遣返回国，可最终还是没 能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 “我还差一个月资历就能参加培 训考大副证书了，能不能……”处理 完父亲后事的海望着昔日好友，哀求 道。 忠摇了摇头。 “有没有别的办法，他再回去就 得耽误一年多换证书”，鱼也在旁边 跟着说。 “ 对不 起 ，我 …… ” 海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船上，回之 前，和鱼领了结婚证。 那年，忠二十九，海二十八，鱼二 十七。 五 丙申年九月。 太平洋海域。满天的乌云黑沉 沉的，狂风怒卷着暴雨，仿佛要撕裂 世间的一切，霎时间整个海面变得昏 天黑地，混混沌沌…… “受超强台风‘莫兰蒂’影响， 13 日辖区海上将出现 10 —12 级大风，请 过往船只就近选择锚地避风”。 刚刚发布完海上预警信息的忠 有些许疲惫，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他 已经在单位连续工作 50 多个小时了， 同事多次让他去休息，他总说再等 等，等台风过去，多一个人值班辖区 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叮叮”，忽然收到一条短信。仿 佛预感有事情发生的忠迅速打开手 机，“船遇突风沉没，帮我照顾好鱼”， 来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通讯录备 注赫然显示“好兄弟海”。 忠的头一下子炸了，“兄弟坚持 住，我立刻联系救助力量，我知道你 们船的位置，我一直在关注你，我和 鱼等你回来，坚持”，发送完消息，忠 立刻行动……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艰辛努力，中 国海上搜救中心的救助力量终于在 水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海，将同他一 起的船员兄弟全部成功救助。 忠和海两个兄弟紧紧拥抱在一 起，一切误会烟消云散。 那年，忠三十三，海三十二，鱼三 十一。 六 庚子年一月。 年关将近。 已经取得船长证书的海正驾驶 着万吨集装箱轮船驰骋在大西洋，前 方风平浪静，万里无云，还有十来天 就能靠泊休假，和许久未见的鱼相 见，心情格外舒畅。 鱼所在的科室今年被评为先进 科室，自己也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三 人相约一起回老家过年，去看望一下 已经完成脱贫的故乡。 晴天霹雳，新冠来袭；江城封城， 神州告急!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忠主动放 弃休假，迅速投入到海上疫情预警防 线设立、保障船员正常换班休假的工 作当中，当好护旗手。 刚完成靠泊任务准备休假的海 在码头和鱼通话后，毅然重新返回船 上，承担起为抗击疫情运送防疫物资 的任务，践行了一名党员船长应有的 担当。 “我自愿申请加入医院新冠肺炎 疫情防控工作，我有着扎实的医学知 识，有着对江城的熟悉和发自内心的 爱”，鱼在请战书中这样写道。她被 批准加入了第一批医疗队伍，然而她 却不知道，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封 请战书。 4 月 8 日，江城解除封城，鱼却永 久地留在了那里，留在那个最美好的 年华里奋斗了四年、无数次魂牵梦绕 的地方。 收到消息的忠和海感觉天都塌 了，二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们遵从鱼最后的愿望，将她的骨灰 撒进了大海…… “我是一条鱼，我要回归大海了， 日夜守护陪伴你们，保佑你俩平安”， 鱼最后在病床上用颤巍巍的手写道。 那年，忠三十七，海三十六，鱼永 远定格在了三十五岁。 航海史几乎与 人类历史同样漫 长，生命来自海洋， 航海体现了人类对 海洋一种本能的依 恋。水手的脚步经 历了从近岸到近海 再到远洋的过程， 航海技术也经历了 从零散到系统的发 展过程。 航海技术的核 心在明确航船在大 海中的位置。我国 发明的指南针让世 界有了方向，水手 免于迷茫。有了 它，航海者可通过 对海岸物标进行方 位判断来明确船 位，这一技能属于 地文航海范畴。随 着人类对天体认识 的深入，人们可以 通过观测日月星辰 的方位与高度来明确位置，于是 水手们获得远离大陆的勇气，将 船艏指向幽深的蓝海，形成了天 文航海。早在六百多年前，郑和 船队能跨越印度洋到达东非海 岸，运用的正是天文航海知识。 随着电子技术，电子导航伴 诞生于20世纪初，完善于20世纪 中后期。有电子导航的赋能，航 海变得更安全，更高效。但作为 高风险的行业，航海极为重视备 份与冗余。即便是电子技术高度 发达的今天，航海教育仍要求学 员掌握传统的地文、天文航海知 识和技能。先进的船舶仍需配备 传统的罗经、天体高度方位表、六 分仪、天文钟等传统设备。这样 做的目的在于不同系统之间相互 印证，提高安全系数的同时可保 证当电子导航系统完全失灵时， 船舶仍能航行。 当年远洋航行的船舶虽安装 有GPS导航仪，但因开放给民用 的卫星数量极为有限，根本无法 为船舶提供适时的定位服务。记 得当年环球航行，三四个小时得 不到GSP船位是平常的事，有时 甚至一整天都收不到卫星信号。 所以，远洋航行时，大副每天必须 测日出日落船位，二副每天测中 天船位，三副必须分析风与流数 据进行船位推算。船长还会利用 满天的星斗来测定船位。 三十多年前，作为一名远洋 新兵，我一度乐观地认为有了 GDS，航 海 者 可 无 须 掌 握 传 统 的 航海知识。甚至放松了对传统技 能的训练，为此还遭过前辈的严 词训斥，他告诫我无论何时都得 有自己的一套。 就在不久前，得知我国北斗 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成功开通的消 息，那位老船长欣慰地说：“北斗 名字取得好，一个大国岂能让别 人来明确自己的位置!” “执法记录仪带了吧？”漆 黑的车厢里，一点红光由暗转 亮，随之而来的是车内的烟气 变得又浓了几分。小政皱了皱 眉，他并不喜欢抽烟，平日里 但凡周边有人抽烟他都躲得远 远的 “放心，赵队。记录仪和手 电都带了。”小政边说边给驾 驶侧的玻璃开了个缝，海风趁 机灌了进来。 “赵队，这是咱们这个月第 4 次夜查了，根据前几次的情 况来看，顶风作案的非法砂石 船舶越来越少，这次突击夜查 之后是不是可以把工作重点转 回客运码头了？”后排座椅上 传来的独特嗓音是师傅“老 方”声音。 老方，今年 54 岁，是一名 老海事，小政入职以后便跟着 老方熟悉业务，生活和工作上 对他都颇为照顾。 说话间就到了码头，三人 各持一支强光手电下了车，绕 过一个个泥坑，向船边走去。 小政拿手电扫了一下远处船 体，斑驳锈渍的船首隐约喷着 “力川 796 ”的字样。再看水 面，船体水线完全沉没在水 下，然而，岸边缓缓行驶的货 车和甲板上辛勤劳作的挖掘 机，无不表明这条船并没有要 停止装货的意思。 三人借着手电向前走着，等 到了船边，干净的制服裤脚已 经满是泥点。 几名男子自船上走来，看 见赵队三人，小跑过来。离得 近了小政才看清，为首的是一 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男人， 一米六五，一身蓝色工作服洗 得发白，黝黑的皮肤像极了这 阴沉的天气下大海的颜色，岁 月和海风在他的脸上刻下深深 的印痕。 男人走向赵队一边笑一边 说“赵队，这大晚上的怎么来 这了？”说着男子从兜里掏出 烟盒和打火机，递给赵队一根 烟，赵队想也没想便直接伸手 把烟挡了回去“我不会抽烟”。 小政一听这话怔住了。 二十分钟后，核查结束。 赵队对船长说“船长你好，根 据你船提供信息我们发现你 船缺少一名轮机长 ，一名水 手。” “这 ... ”刚刚还紧张到说不 清话的船长突然面色涨红地争 辩起来“我和老板说了！船上 缺人不能开航！”仿佛面前的 赵队就是他的老板一样。船长 像是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并不是 老板，声音徒然变得越来越 弱，继续说“但是老板不管，我 也只是个打工的 ....... ” 船长哀求：“领导，要是我 坚持和老板对着干，那我的饭 碗也保不住。您照顾一下行 么？” 赵队转头看了看水线“消 失”的货船说：“抱歉，船长，请 你配合我们工作”。 老方有些于心不忍，伸手 拍了拍船长的肩膀柔声说： “请你理解，我们并不是有意 为难你，我们是在保护你们的 安全，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 但是你们这样装货一旦发生危 险 ...... 命只有一条啊！” 船长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并 不能改变结果，只好点了点头。 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 伴着咸咸的海风，小政突然对 这份工作有了更深的理解…… 长安闸 □ □ 余素兰 余素兰 海 · 缘 □ 张志利 遇险 □ □ 康照建 康照建 古今航海说定位□ □ 林梦奇林梦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