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ＢＯＵＮＤＡＲＹ ＡＮＤ ＯＣＥＡＮ ＳＴＵＤＩＥＳ
第 ２卷 第 ３期 ２０１７年 ５月Ｖｏｌ1049008 ２ Ｎｏ1049008 ３ Ｍａｙ ２０１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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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邢丽菊 葛小辉lowast
摘 要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现代政治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ꎬ 它最终
导致朴槿惠成为韩国第一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ꎮ 这一事件深刻揭示了韩国民主政
治的诸多症结ꎬ 它与朴槿惠个人风格 韩国民主政治的制度设计以及韩国政治文
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也许要跳出民主政治本身的逻辑框架来找
到克服的可能性ꎬ 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的教育理念ꎬ 努力培养具有大公精神的政
治人才ꎬ 这也有利于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ꎮ关键词 朴槿惠ꎻ 崔顺实ꎻ 韩国民主政治ꎻ 韩国政治文化
引爆于 ２０１６年 １０月下旬的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现代政治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ꎬ它最终导致宪法法院于 ２０１７年 ３月通过了对朴槿惠总统的弹劾案ꎬ 朴槿惠由此成为韩国
宪政史上第一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ꎮ 尽管朴槿惠被弹劾下台看似韩国民主政治取得了巨大
胜利ꎬ 但由此引发的准无政府状态对国政运营产生了无法估量的负面影响ꎮ 不仅持续低迷
的韩国经济雪上加霜ꎬ 而且长达数月的民众游行也给社会秩序带来很大困扰ꎮ 究竟是什么
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并演变到如此境地 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发生和发展过程为我们了解韩国
政治 经济与社会文化提供了丰富的资料线索ꎮ 就韩国民主政治而言ꎬ 本文试图从个人制度以及文化三个层面来分析此问题ꎬ 即该事件自始至终折射出朴槿惠强烈的个人风格ꎬ暴露了韩国政治制度设计中存在的诸多弊端ꎬ 反映出韩国传统与现实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为
公rdquo精神的缺失ꎮ
一ldquo崔顺实门rdquo折射出的朴槿惠个人风格
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发生和演变过程无疑带有相当浓厚的朴槿惠个人风格ꎮ 从 ２０１３ 年 ２ 月
朴槿惠正式就任韩国第 １８ 届总统后ꎬ 其个人风格就开始日益反映在韩国的政治生态上ꎮ
lowast 邢丽菊ꎬ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教授ꎬ 国家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ꎻ 上海 ２００４３３ꎮ葛小辉ꎬ 韩国成均馆大学东亚学术院博士生ꎬ 经略研究院研究员ꎻ 韩国首尔 １１０７４５ꎮ
这突出表现为 在人事任命上ꎬ 她采取与选贤任能背道而驰的任人唯忠原则ꎻ 在处理与国
会的关系上ꎬ 她采用垂直命令式态度ꎻ 在遇到困难阻力时ꎬ 她选择强攻硬干而非必要妥
协ꎻ 在执政风格上ꎬ 她自恃奉行大韩民国家长的ldquo家天下rdquo观念等ꎮ 种种因素导致了朴槿
惠过于封闭的性格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不过是这些风格的集中爆发ꎮ首先ꎬ 朴槿惠的成长经历对其个人性格产生了极大影响ꎮ 众所周知ꎬ 朴槿惠的母亲和
父亲先后被枪杀ꎬ 尤其父亲朴正熙是被他自己最信任的下属所杀ꎬ 加之她在父亲去世搬出
青瓦台后体会到的种种世态炎凉ꎬ 让她对他人尤其是政界人士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ꎮ 受此
影响ꎬ 她在任命核心幕僚和政府要员时ꎬ 最看重的是被任命者是否忠诚于她ꎬ 能力 品行
则排名其次ꎮ 这就集中导致了青瓦台在用人方面的种种弊端ꎬ 如所用幕僚和官员高频度大面积的贪腐现象多次爆发ꎬ 导致内阁成员频繁的人事变动ꎮ 此类问题极大影响了国政运
营的效率和一贯性ꎬ 也使韩国民众对政治精英的信任消失殆尽ꎮ其次ꎬ 朴槿惠独断专行的性格致使其与国会的关系相对紧张ꎮ 在其父朴正熙执政的十
八年间(１９６１mdash１９７９)ꎬ 韩国国会不过是朴正熙至高政治权力的饰物而已ꎬ 长期处于青瓦
台和军队的强压之下ꎮ 这种权威主义的统治方式也深刻影响到了朴槿惠ꎮ 在就任韩国总统
后ꎬ 朴槿惠也总是试图自上而下给国会下达指令ꎬ 而非以应有的双向沟通姿态来处理青瓦
台与国会的关系ꎬ 这就使得双方关系经常处于紧张状态ꎬ 甚至在朴槿惠所属的执政党占据
国会第一大政党席位时依旧如此ꎮ 在崔顺实事件曝光后ꎬ ldquo朝小野大rdquo①的国会对朴槿惠一
路穷追猛打ꎬ 直至提出总统弹劾案ꎬ 其中原因ꎬ 既是朴槿惠事后轻描淡写 缺乏诚意的道
歉激怒了韩国民众ꎬ 也是国会对此前朴槿惠对待国会态度的一种ldquo秋后算账rdquoꎮ 最突出的
表现是ꎬ 不仅在野党站出来声讨朴槿惠ꎬ 甚至连执政党里的ldquo非朴派rdquo②也呼吁执政党果断
切割与朴槿惠的关系ꎬ 以挽救政党生命ꎮ再者ꎬ 朴槿惠的言谈举动中不时流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ldquo家天下rdquo观念ꎮ 在她看来ꎬ
现代韩国是其父朴正熙一手缔造的ꎬ 而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韩国民主化运动掀起的对朴正熙的
批判是这个世界对她父亲的严重背叛ꎮ 因此ꎬ 当 ２０１３ 年她当选总统重新入主青瓦台时ꎬ她认为这不过是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ꎬ 朴家才是大韩民国的真正家长ꎮ 就在ldquo崔顺实
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第一次对国民道歉时仍在强辩父亲的业绩以及她所做的一切ꎬ 声称都
是为了国家而毫无利己之心ꎬ 甚至包括有严重贪腐嫌疑而广受争议的各种ldquo创意经济rdquo项目等ꎮ 但那次仅有 ９０多秒的道歉不但没能替她挽回民心ꎬ 反而使得局势进一步恶化并导
致其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ꎮ 因此ꎬ 韩国媒体对朴槿惠最常见的批评就是ldquo公主病rdquo和ldquo时代
错乱rdquoꎮ 在崔顺实事件被曝光之际ꎬ laquo韩民族日报raquo的专栏文章指出ꎬ 韩国国民对朴槿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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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意指在 ２０１６年 ４月 ２０日举行的第 ２０届韩国国会选举中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大获全胜ꎬ 第二大在野党国民之
党强势崛起ꎬ 而执政党新国家党则失去国会第一大党地位ꎮ作为ldquo非朴派rdquo领袖之一的刘承旼曾是ldquo亲朴派rdquo核心人物ꎬ 但后因呼吁朴槿惠尊重宪政秩序 尊重国会而遭到朴槿惠
的政治惩罚ꎬ 被从新国家党院内代表的位置上赶了下来ꎮ
幻想最终还是碎了一地ꎮ 对于自称ldquo嫁给韩国rdquo的朴总统ꎬ 民众本来期望她能结合父母优
点ꎬ 克己奉公ꎬ 并给韩国带来ldquo没有独裁的经济增长rdquoꎬ 没想到她最终带来的却是ldquo没有经
济增长的独裁rdquoꎮ①
如上ꎬ 朴槿惠强烈的个人风格对她主政下的韩国政治产生了很大影响ꎬ 带有其浓厚的
个人主义色彩ꎮ 不过ꎬ 需要进一步思考的是ꎬ 为何朴槿惠的个人风格能够左右素来视三权
分立为宪政基本原则并早在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就已经民主化了的韩国政局 这就需要进一步
分析韩国民主政治的制度设计以及更为根本的韩国政治文化生态ꎮ
二 韩国政治制度的基本特征
长期以来ꎬ 韩国现行政治制度一直受到学界诟病ꎬ 认为其离成熟的民主相去甚远ꎮ②
受朴正熙军政时代的影响ꎬ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韩国实现政治民主化以后ꎬ 总统职位仍然深受
权力过大且缺乏足够责任意识的批评ꎬ 而朴槿惠这样的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只不过是其中最突
出的代表范例ꎮ 不仅如此ꎬ 韩国舆论认为 韩国行政机构凌驾于立法机构之上ꎬ 并不符合
宪政三权分立的原则ꎻ 国会未能秉持对全体选民负责的态度正常发挥立法机构和监督机构
的功能ꎬ 反而成了政党斗争的第一现场等等ꎮ 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韩国现
行的政治制度ꎮ 目前韩国的国体是单一制ꎬ 政体则是总统制ꎬ 其政府组织的设立是依据修
订于 １９８７年的民主宪法规定的所谓ldquo八七体制rdquoꎮldquo八七体制rdquo的核心是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和作为国家政权架构基本原则的三
权分立ꎮ 相关的制度设计在赋予总统极大权力的同时ꎬ 却不利于为增强总统的责任意识提
供制度性动力ꎮ 不仅如此ꎬ 这种制度设计背后的基本逻辑是民主政治中的多数决主义ꎬ 这
种多数决原则进一步加重了韩国社会长久以来存在的政治精英与普通大众的撕裂和对立ꎮ(一)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
根据韩国现行的选举制度ꎬ 总统由全体国民直接选举产生ꎬ 任期五年ꎬ 不能连任ꎮ 这
与总统制发源地美国任期四年且可连任一次的规定不同ꎮ 由于韩国总统没有连任压力ꎬ 且
不存在像美国中期选举那种制度化的信任投票ꎬ③ 所以除了变动的民意支持率等数字外ꎬ基本没有外在的制度性压力或动力来促使总统提高自身责任意识ꎮ
所谓ldquo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rdquoꎬ 是指虽然实行总统制ꎬ 但却设有国务总理一
职ꎬ 由总统和总理共同分担行政事务ꎮ 这种安排的原意是希望总理能够对总统权力形成一
定的制衡作用ꎮ 但与议会内阁制不同的是ꎬ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并非由国会选举产生ꎬ 而
是由总统直接任命ꎮ 国会仅仅是负责人事听证工作ꎬ 并在此基础上对总统的人事任命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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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宗叶 laquo对朴槿惠的所有幻想都告破灭raquoꎬ laquo韩民族日报raquo２０１６年 １０月 １９日ꎬ Ａ２７版ꎮ张英姣 杨鲁慧 laquo韩国民主政治发展历程 特征及启示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raquo２０１４年第 ２期ꎬ 第 １２３页ꎮ与总统不同ꎬ 韩国国会议员任期为四年ꎬ 每四年举行一次国会选举ꎮ 因此ꎬ 国会议员的任期和选举时间与总统不同ꎬ无法发挥中期选举的作用ꎮ
承认ꎮ 因此ꎬ 由总统任命的总理和各部长官对总统基本起不到牵制作用ꎮ 非但如此ꎬ 总理
还经常在发生重大政治或社会事故时引咎辞职ꎬ 成为向总统问责之前的有力防护ꎬ 这也是
韩国总理频繁更换的直接原因ꎮ 由此来看ꎬ 韩国国务总理的存在ꎬ 可以说是保护总统权力
的一个安全阀ꎮ 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为了收拾乱局ꎬ 再次使出这一招数ꎮ 她先
是敦促青瓦台核心幕僚辞职ꎬ 并接受了总统秘书室长和几位首席秘书官的辞呈ꎬ 随后紧接
着宣布更换国务总理ꎮ 尽管如此ꎬ 由于事关重大ꎬ 朴槿惠试图通过人事革新来息事宁人的
愿望最终落空ꎮ韩国现行总统制还有一个重要的韩国特色ꎬ 就是不设副总统ꎮ 在总统制体制下ꎬ 设立
副总统一是可以对总统权力形成牵制ꎬ 不至于使总统权力过大而走向独裁ꎻ 二是便于在现
代专业化和信息化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展开分工合作ꎬ 有效提高政务处理的质量和效率ꎻ 三
是可以给同一政党的佼佼者提供ldquo上岗rdquo机会ꎬ 以减少党内对立和分裂的可能性ꎮ 而韩国
实行总统制却不设副总统ꎬ 其效果自然是背道而驰ꎮ 由于没有副总统之位作为缓冲ꎬ 韩国
党内竞选往往容易引发政党内部对立甚至分裂ꎮ 比如在 ２００７ 年总统选举中ꎬ 新国家党党
内竞选就直接导致了亲李(李明博)派和亲朴(朴槿惠)派对立ꎮ 不仅如此ꎬ 当存在一位以
上的在野党总统候选人时ꎬ 为了实现与执政党之间的政权交替ꎬ 各大在野党往往携手合
作ꎬ 共同推举出一位候选人ꎬ 以免分散选票而降低当选可能性ꎮ 但不设副总统的做法往往
会阻碍在野党之间的妥协与联合ꎬ 无法产生强强联手的协同效应ꎬ 这就使得韩国总统选举
成为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ꎮ 长期以来ꎬ 这不仅导致各政党间频繁的势力重组而严重阻碍党
派健康发展ꎬ 同时也为现任总统在下一届党内竞选时施加影响提供了政治空间ꎬ 从而更进
一步强化了总统的地位和权威ꎮ(二)非正常化发展的三权分立
在典型的总统制下ꎬ 为了避免总统独大ꎬ 西方国家普遍实行立法 执法和司法三权分
立原则ꎮ 但在韩国ꎬ 三权分立的政治基础并不稳固ꎮ 虽然现行宪法采纳了三权分立原则ꎬ但由于历史和现实中具体制度安排的原因ꎬ 这一原则在实践中出现了非正常化发展ꎮ
就历史来看ꎬ 韩国于 １９４８年在朝鲜半岛南部单独建国以后ꎬ 全球冷战和半岛南北对
立的环境为其强化行政机构尤其是行政首脑的权力提供了正当理由和有利条件ꎮ 冷战时
期ꎬ 朝鲜半岛的南北对立不仅是民族内部分裂问题ꎬ 更是两个不同政权的生死存亡问题ꎮ尤其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朝鲜战争之后ꎬ 战争威胁的严重性深深烙印在韩国人的脑海中ꎬ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也成为韩国领导人优先考虑的首要问题ꎮ 此外ꎬ 南北两个不同政权之
间的体制竞争也成为一个突出问题ꎮ 无论是在敌对环境下维护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ꎬ 还是
在一个遭到战争严重破坏的国家快速推进现代化建设ꎬ 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和强大
的决策系统ꎮ具体到韩国而言ꎬ 朴正熙便是借由这种内外环境来强化自己政治权力的突出代表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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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颁布的ldquo维新宪法rdquo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ꎮ 该宪法不仅为朴正熙长期执政奠
定了法律基础ꎬ 还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ꎮ 特别是在与国会的关系上ꎬ 总统不但
有权力任命国会三分之一的议员ꎬ 还有权力解散国会ꎮ 国会实际上成为总统权力管辖下的
附属机构ꎮ民主化后的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对既成政治传统有一定的路径依赖性ꎮ 就韩国现行的
八七体制来看ꎬ 立法权虽由国会承担ꎬ 但作为行政首脑的总统以及其所任命的总理 各部
长官却享有提交法律草案的权力ꎬ 这对立法部门的地位和权威而言是不利的ꎮ 更重要的
是ꎬ 韩国主宰国会运营的并不是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的制衡ꎬ 而是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无
休止的对立和斗争ꎬ 这就导致国会无法有效履行对行政机构和行政首脑的监督作用ꎮ 同
时ꎬ 总统可以通过对青瓦台幕僚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等的人事任命权来对所属政党形成
有效控制ꎮ 当执政党是国会多数党时ꎬ 总统就间接对国会形成了强大的威慑ꎮ 总统由全体
国民选出ꎬ 是韩国所有公职人员中唯一由全民选出的职位ꎮ 按照民主政治的选票逻辑ꎬ 总
统享有更为ldquo整全rdquo的合法性ꎬ 无需向国会负责ꎮ 所以ꎬ 即使在 ２０１６ 年 ４ 月国会选举出现
ldquo朝小野大rdquo局面时ꎬ 朴槿惠仍然能够凭靠一定的国民支持来与国会对抗ꎮ 而对于有着重
大失职的总统ꎬ 国会唯有弹劾一途ꎮ 而提出弹劾不仅要跨过较高的国会赞成票门槛ꎬ 而且
对于国力而言是极具消耗性的ꎮ此外ꎬ 按照韩国 １９８７年的宪法规定ꎬ 司法权由监察院和宪法法院承担ꎮ 但监察院院
长和宪法法院院长都由总统任命ꎬ 而且监察院在组织结构上还是总统的直属机构ꎮ 由此来
看ꎬ 所有这些机构设置对总统权力的制衡都非常有限ꎬ 这就构成了朴槿惠成为ldquo帝王式总
统rdquo的制度背景ꎬ 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亲信干政门的不可避免ꎮ(三)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
按照西方政治学界的主流观点ꎬ 现代民主政治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多数
决民主政治(ｍａｊｏｒｉｔａｒｉ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ꎬ 一种是共识型民主政治(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ꎮ②前
者在选举或议事决策上实行多数决原则ꎬ 即通常所谓的ldquo少数服从多数rdquoꎮ 此处的ldquo多数rdquoꎬ也许是简单多数( ｓｉｍｐｌｅ ｍａｊｏｒｉｔｙ)及其以上的多数ꎻ 或是相对多数( ｔｈｅ ｌａｒｇ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ꎬ即仅仅是诸多未过半数的得票者中得票相对最多的一位或一党ꎮ 后者则在议会选举时采取
比例代表制度ꎬ 即把各党的得票率按照比例转换为议会里的议席数ꎬ 并在组阁和议事决策
时尽可能广泛地涵盖各个政党ꎬ 追求一种共识型决策ꎬ 而非简单的多数原则ꎮ就上述分类而言ꎬ 韩国属于典型的多数决民主政治模式ꎮ 韩国的总统选举就是最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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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 ７月 ４日ꎬ 朝韩双方共同发表了laquo七四南北联合声明raquoꎬ 宣布双方就自主 和平和民族大团结的统一三原则达
成协议ꎬ 并决定成立南北协调委员会以协商统一问题ꎮ 随后ꎬ １９７２年 １０月 １７日ꎬ 朴正熙宣布原来的宪法已经不符
合变化了的时代要求ꎬ 为了应对新局势ꎬ 韩国需要加强政治和社会等各方面的整顿ꎬ 故此需要进行维新改革ꎮ 同年
１２月 ２７日ꎬ 朴正熙颁布了ldquo维新宪法rdquo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１￣４５1049008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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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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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③④⑤⑥
[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这突出表现为 在人事任命上ꎬ 她采取与选贤任能背道而驰的任人唯忠原则ꎻ 在处理与国
会的关系上ꎬ 她采用垂直命令式态度ꎻ 在遇到困难阻力时ꎬ 她选择强攻硬干而非必要妥
协ꎻ 在执政风格上ꎬ 她自恃奉行大韩民国家长的ldquo家天下rdquo观念等ꎮ 种种因素导致了朴槿
惠过于封闭的性格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不过是这些风格的集中爆发ꎮ首先ꎬ 朴槿惠的成长经历对其个人性格产生了极大影响ꎮ 众所周知ꎬ 朴槿惠的母亲和
父亲先后被枪杀ꎬ 尤其父亲朴正熙是被他自己最信任的下属所杀ꎬ 加之她在父亲去世搬出
青瓦台后体会到的种种世态炎凉ꎬ 让她对他人尤其是政界人士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ꎮ 受此
影响ꎬ 她在任命核心幕僚和政府要员时ꎬ 最看重的是被任命者是否忠诚于她ꎬ 能力 品行
则排名其次ꎮ 这就集中导致了青瓦台在用人方面的种种弊端ꎬ 如所用幕僚和官员高频度大面积的贪腐现象多次爆发ꎬ 导致内阁成员频繁的人事变动ꎮ 此类问题极大影响了国政运
营的效率和一贯性ꎬ 也使韩国民众对政治精英的信任消失殆尽ꎮ其次ꎬ 朴槿惠独断专行的性格致使其与国会的关系相对紧张ꎮ 在其父朴正熙执政的十
八年间(１９６１mdash１９７９)ꎬ 韩国国会不过是朴正熙至高政治权力的饰物而已ꎬ 长期处于青瓦
台和军队的强压之下ꎮ 这种权威主义的统治方式也深刻影响到了朴槿惠ꎮ 在就任韩国总统
后ꎬ 朴槿惠也总是试图自上而下给国会下达指令ꎬ 而非以应有的双向沟通姿态来处理青瓦
台与国会的关系ꎬ 这就使得双方关系经常处于紧张状态ꎬ 甚至在朴槿惠所属的执政党占据
国会第一大政党席位时依旧如此ꎮ 在崔顺实事件曝光后ꎬ ldquo朝小野大rdquo①的国会对朴槿惠一
路穷追猛打ꎬ 直至提出总统弹劾案ꎬ 其中原因ꎬ 既是朴槿惠事后轻描淡写 缺乏诚意的道
歉激怒了韩国民众ꎬ 也是国会对此前朴槿惠对待国会态度的一种ldquo秋后算账rdquoꎮ 最突出的
表现是ꎬ 不仅在野党站出来声讨朴槿惠ꎬ 甚至连执政党里的ldquo非朴派rdquo②也呼吁执政党果断
切割与朴槿惠的关系ꎬ 以挽救政党生命ꎮ再者ꎬ 朴槿惠的言谈举动中不时流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ldquo家天下rdquo观念ꎮ 在她看来ꎬ
现代韩国是其父朴正熙一手缔造的ꎬ 而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韩国民主化运动掀起的对朴正熙的
批判是这个世界对她父亲的严重背叛ꎮ 因此ꎬ 当 ２０１３ 年她当选总统重新入主青瓦台时ꎬ她认为这不过是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ꎬ 朴家才是大韩民国的真正家长ꎮ 就在ldquo崔顺实
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第一次对国民道歉时仍在强辩父亲的业绩以及她所做的一切ꎬ 声称都
是为了国家而毫无利己之心ꎬ 甚至包括有严重贪腐嫌疑而广受争议的各种ldquo创意经济rdquo项目等ꎮ 但那次仅有 ９０多秒的道歉不但没能替她挽回民心ꎬ 反而使得局势进一步恶化并导
致其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ꎮ 因此ꎬ 韩国媒体对朴槿惠最常见的批评就是ldquo公主病rdquo和ldquo时代
错乱rdquoꎮ 在崔顺实事件被曝光之际ꎬ laquo韩民族日报raquo的专栏文章指出ꎬ 韩国国民对朴槿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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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意指在 ２０１６年 ４月 ２０日举行的第 ２０届韩国国会选举中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大获全胜ꎬ 第二大在野党国民之
党强势崛起ꎬ 而执政党新国家党则失去国会第一大党地位ꎮ作为ldquo非朴派rdquo领袖之一的刘承旼曾是ldquo亲朴派rdquo核心人物ꎬ 但后因呼吁朴槿惠尊重宪政秩序 尊重国会而遭到朴槿惠
的政治惩罚ꎬ 被从新国家党院内代表的位置上赶了下来ꎮ
幻想最终还是碎了一地ꎮ 对于自称ldquo嫁给韩国rdquo的朴总统ꎬ 民众本来期望她能结合父母优
点ꎬ 克己奉公ꎬ 并给韩国带来ldquo没有独裁的经济增长rdquoꎬ 没想到她最终带来的却是ldquo没有经
济增长的独裁rdquoꎮ①
如上ꎬ 朴槿惠强烈的个人风格对她主政下的韩国政治产生了很大影响ꎬ 带有其浓厚的
个人主义色彩ꎮ 不过ꎬ 需要进一步思考的是ꎬ 为何朴槿惠的个人风格能够左右素来视三权
分立为宪政基本原则并早在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就已经民主化了的韩国政局 这就需要进一步
分析韩国民主政治的制度设计以及更为根本的韩国政治文化生态ꎮ
二 韩国政治制度的基本特征
长期以来ꎬ 韩国现行政治制度一直受到学界诟病ꎬ 认为其离成熟的民主相去甚远ꎮ②
受朴正熙军政时代的影响ꎬ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韩国实现政治民主化以后ꎬ 总统职位仍然深受
权力过大且缺乏足够责任意识的批评ꎬ 而朴槿惠这样的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只不过是其中最突
出的代表范例ꎮ 不仅如此ꎬ 韩国舆论认为 韩国行政机构凌驾于立法机构之上ꎬ 并不符合
宪政三权分立的原则ꎻ 国会未能秉持对全体选民负责的态度正常发挥立法机构和监督机构
的功能ꎬ 反而成了政党斗争的第一现场等等ꎮ 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韩国现
行的政治制度ꎮ 目前韩国的国体是单一制ꎬ 政体则是总统制ꎬ 其政府组织的设立是依据修
订于 １９８７年的民主宪法规定的所谓ldquo八七体制rdquoꎮldquo八七体制rdquo的核心是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和作为国家政权架构基本原则的三
权分立ꎮ 相关的制度设计在赋予总统极大权力的同时ꎬ 却不利于为增强总统的责任意识提
供制度性动力ꎮ 不仅如此ꎬ 这种制度设计背后的基本逻辑是民主政治中的多数决主义ꎬ 这
种多数决原则进一步加重了韩国社会长久以来存在的政治精英与普通大众的撕裂和对立ꎮ(一)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
根据韩国现行的选举制度ꎬ 总统由全体国民直接选举产生ꎬ 任期五年ꎬ 不能连任ꎮ 这
与总统制发源地美国任期四年且可连任一次的规定不同ꎮ 由于韩国总统没有连任压力ꎬ 且
不存在像美国中期选举那种制度化的信任投票ꎬ③ 所以除了变动的民意支持率等数字外ꎬ基本没有外在的制度性压力或动力来促使总统提高自身责任意识ꎮ
所谓ldquo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rdquoꎬ 是指虽然实行总统制ꎬ 但却设有国务总理一
职ꎬ 由总统和总理共同分担行政事务ꎮ 这种安排的原意是希望总理能够对总统权力形成一
定的制衡作用ꎮ 但与议会内阁制不同的是ꎬ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并非由国会选举产生ꎬ 而
是由总统直接任命ꎮ 国会仅仅是负责人事听证工作ꎬ 并在此基础上对总统的人事任命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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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
[韩]金宗叶 laquo对朴槿惠的所有幻想都告破灭raquoꎬ laquo韩民族日报raquo２０１６年 １０月 １９日ꎬ Ａ２７版ꎮ张英姣 杨鲁慧 laquo韩国民主政治发展历程 特征及启示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raquo２０１４年第 ２期ꎬ 第 １２３页ꎮ与总统不同ꎬ 韩国国会议员任期为四年ꎬ 每四年举行一次国会选举ꎮ 因此ꎬ 国会议员的任期和选举时间与总统不同ꎬ无法发挥中期选举的作用ꎮ
承认ꎮ 因此ꎬ 由总统任命的总理和各部长官对总统基本起不到牵制作用ꎮ 非但如此ꎬ 总理
还经常在发生重大政治或社会事故时引咎辞职ꎬ 成为向总统问责之前的有力防护ꎬ 这也是
韩国总理频繁更换的直接原因ꎮ 由此来看ꎬ 韩国国务总理的存在ꎬ 可以说是保护总统权力
的一个安全阀ꎮ 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为了收拾乱局ꎬ 再次使出这一招数ꎮ 她先
是敦促青瓦台核心幕僚辞职ꎬ 并接受了总统秘书室长和几位首席秘书官的辞呈ꎬ 随后紧接
着宣布更换国务总理ꎮ 尽管如此ꎬ 由于事关重大ꎬ 朴槿惠试图通过人事革新来息事宁人的
愿望最终落空ꎮ韩国现行总统制还有一个重要的韩国特色ꎬ 就是不设副总统ꎮ 在总统制体制下ꎬ 设立
副总统一是可以对总统权力形成牵制ꎬ 不至于使总统权力过大而走向独裁ꎻ 二是便于在现
代专业化和信息化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展开分工合作ꎬ 有效提高政务处理的质量和效率ꎻ 三
是可以给同一政党的佼佼者提供ldquo上岗rdquo机会ꎬ 以减少党内对立和分裂的可能性ꎮ 而韩国
实行总统制却不设副总统ꎬ 其效果自然是背道而驰ꎮ 由于没有副总统之位作为缓冲ꎬ 韩国
党内竞选往往容易引发政党内部对立甚至分裂ꎮ 比如在 ２００７ 年总统选举中ꎬ 新国家党党
内竞选就直接导致了亲李(李明博)派和亲朴(朴槿惠)派对立ꎮ 不仅如此ꎬ 当存在一位以
上的在野党总统候选人时ꎬ 为了实现与执政党之间的政权交替ꎬ 各大在野党往往携手合
作ꎬ 共同推举出一位候选人ꎬ 以免分散选票而降低当选可能性ꎮ 但不设副总统的做法往往
会阻碍在野党之间的妥协与联合ꎬ 无法产生强强联手的协同效应ꎬ 这就使得韩国总统选举
成为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ꎮ 长期以来ꎬ 这不仅导致各政党间频繁的势力重组而严重阻碍党
派健康发展ꎬ 同时也为现任总统在下一届党内竞选时施加影响提供了政治空间ꎬ 从而更进
一步强化了总统的地位和权威ꎮ(二)非正常化发展的三权分立
在典型的总统制下ꎬ 为了避免总统独大ꎬ 西方国家普遍实行立法 执法和司法三权分
立原则ꎮ 但在韩国ꎬ 三权分立的政治基础并不稳固ꎮ 虽然现行宪法采纳了三权分立原则ꎬ但由于历史和现实中具体制度安排的原因ꎬ 这一原则在实践中出现了非正常化发展ꎮ
就历史来看ꎬ 韩国于 １９４８年在朝鲜半岛南部单独建国以后ꎬ 全球冷战和半岛南北对
立的环境为其强化行政机构尤其是行政首脑的权力提供了正当理由和有利条件ꎮ 冷战时
期ꎬ 朝鲜半岛的南北对立不仅是民族内部分裂问题ꎬ 更是两个不同政权的生死存亡问题ꎮ尤其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朝鲜战争之后ꎬ 战争威胁的严重性深深烙印在韩国人的脑海中ꎬ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也成为韩国领导人优先考虑的首要问题ꎮ 此外ꎬ 南北两个不同政权之
间的体制竞争也成为一个突出问题ꎮ 无论是在敌对环境下维护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ꎬ 还是
在一个遭到战争严重破坏的国家快速推进现代化建设ꎬ 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和强大
的决策系统ꎮ具体到韩国而言ꎬ 朴正熙便是借由这种内外环境来强化自己政治权力的突出代表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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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颁布的ldquo维新宪法rdquo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ꎮ 该宪法不仅为朴正熙长期执政奠
定了法律基础ꎬ 还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ꎮ 特别是在与国会的关系上ꎬ 总统不但
有权力任命国会三分之一的议员ꎬ 还有权力解散国会ꎮ 国会实际上成为总统权力管辖下的
附属机构ꎮ民主化后的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对既成政治传统有一定的路径依赖性ꎮ 就韩国现行的
八七体制来看ꎬ 立法权虽由国会承担ꎬ 但作为行政首脑的总统以及其所任命的总理 各部
长官却享有提交法律草案的权力ꎬ 这对立法部门的地位和权威而言是不利的ꎮ 更重要的
是ꎬ 韩国主宰国会运营的并不是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的制衡ꎬ 而是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无
休止的对立和斗争ꎬ 这就导致国会无法有效履行对行政机构和行政首脑的监督作用ꎮ 同
时ꎬ 总统可以通过对青瓦台幕僚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等的人事任命权来对所属政党形成
有效控制ꎮ 当执政党是国会多数党时ꎬ 总统就间接对国会形成了强大的威慑ꎮ 总统由全体
国民选出ꎬ 是韩国所有公职人员中唯一由全民选出的职位ꎮ 按照民主政治的选票逻辑ꎬ 总
统享有更为ldquo整全rdquo的合法性ꎬ 无需向国会负责ꎮ 所以ꎬ 即使在 ２０１６ 年 ４ 月国会选举出现
ldquo朝小野大rdquo局面时ꎬ 朴槿惠仍然能够凭靠一定的国民支持来与国会对抗ꎮ 而对于有着重
大失职的总统ꎬ 国会唯有弹劾一途ꎮ 而提出弹劾不仅要跨过较高的国会赞成票门槛ꎬ 而且
对于国力而言是极具消耗性的ꎮ此外ꎬ 按照韩国 １９８７年的宪法规定ꎬ 司法权由监察院和宪法法院承担ꎮ 但监察院院
长和宪法法院院长都由总统任命ꎬ 而且监察院在组织结构上还是总统的直属机构ꎮ 由此来
看ꎬ 所有这些机构设置对总统权力的制衡都非常有限ꎬ 这就构成了朴槿惠成为ldquo帝王式总
统rdquo的制度背景ꎬ 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亲信干政门的不可避免ꎮ(三)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
按照西方政治学界的主流观点ꎬ 现代民主政治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多数
决民主政治(ｍａｊｏｒｉｔａｒｉ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ꎬ 一种是共识型民主政治(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ꎮ②前
者在选举或议事决策上实行多数决原则ꎬ 即通常所谓的ldquo少数服从多数rdquoꎮ 此处的ldquo多数rdquoꎬ也许是简单多数( ｓｉｍｐｌｅ ｍａｊｏｒｉｔｙ)及其以上的多数ꎻ 或是相对多数( ｔｈｅ ｌａｒｇ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ꎬ即仅仅是诸多未过半数的得票者中得票相对最多的一位或一党ꎮ 后者则在议会选举时采取
比例代表制度ꎬ 即把各党的得票率按照比例转换为议会里的议席数ꎬ 并在组阁和议事决策
时尽可能广泛地涵盖各个政党ꎬ 追求一种共识型决策ꎬ 而非简单的多数原则ꎮ就上述分类而言ꎬ 韩国属于典型的多数决民主政治模式ꎮ 韩国的总统选举就是最直白
1048944３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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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 ７月 ４日ꎬ 朝韩双方共同发表了laquo七四南北联合声明raquoꎬ 宣布双方就自主 和平和民族大团结的统一三原则达
成协议ꎬ 并决定成立南北协调委员会以协商统一问题ꎮ 随后ꎬ １９７２年 １０月 １７日ꎬ 朴正熙宣布原来的宪法已经不符
合变化了的时代要求ꎬ 为了应对新局势ꎬ 韩国需要加强政治和社会等各方面的整顿ꎬ 故此需要进行维新改革ꎮ 同年
１２月 ２７日ꎬ 朴正熙颁布了ldquo维新宪法rdquo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１￣４５1049008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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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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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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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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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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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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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幻想最终还是碎了一地ꎮ 对于自称ldquo嫁给韩国rdquo的朴总统ꎬ 民众本来期望她能结合父母优
点ꎬ 克己奉公ꎬ 并给韩国带来ldquo没有独裁的经济增长rdquoꎬ 没想到她最终带来的却是ldquo没有经
济增长的独裁rdquoꎮ①
如上ꎬ 朴槿惠强烈的个人风格对她主政下的韩国政治产生了很大影响ꎬ 带有其浓厚的
个人主义色彩ꎮ 不过ꎬ 需要进一步思考的是ꎬ 为何朴槿惠的个人风格能够左右素来视三权
分立为宪政基本原则并早在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就已经民主化了的韩国政局 这就需要进一步
分析韩国民主政治的制度设计以及更为根本的韩国政治文化生态ꎮ
二 韩国政治制度的基本特征
长期以来ꎬ 韩国现行政治制度一直受到学界诟病ꎬ 认为其离成熟的民主相去甚远ꎮ②
受朴正熙军政时代的影响ꎬ ２０世纪 ８０年代韩国实现政治民主化以后ꎬ 总统职位仍然深受
权力过大且缺乏足够责任意识的批评ꎬ 而朴槿惠这样的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只不过是其中最突
出的代表范例ꎮ 不仅如此ꎬ 韩国舆论认为 韩国行政机构凌驾于立法机构之上ꎬ 并不符合
宪政三权分立的原则ꎻ 国会未能秉持对全体选民负责的态度正常发挥立法机构和监督机构
的功能ꎬ 反而成了政党斗争的第一现场等等ꎮ 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韩国现
行的政治制度ꎮ 目前韩国的国体是单一制ꎬ 政体则是总统制ꎬ 其政府组织的设立是依据修
订于 １９８７年的民主宪法规定的所谓ldquo八七体制rdquoꎮldquo八七体制rdquo的核心是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和作为国家政权架构基本原则的三
权分立ꎮ 相关的制度设计在赋予总统极大权力的同时ꎬ 却不利于为增强总统的责任意识提
供制度性动力ꎮ 不仅如此ꎬ 这种制度设计背后的基本逻辑是民主政治中的多数决主义ꎬ 这
种多数决原则进一步加重了韩国社会长久以来存在的政治精英与普通大众的撕裂和对立ꎮ(一)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
根据韩国现行的选举制度ꎬ 总统由全体国民直接选举产生ꎬ 任期五年ꎬ 不能连任ꎮ 这
与总统制发源地美国任期四年且可连任一次的规定不同ꎮ 由于韩国总统没有连任压力ꎬ 且
不存在像美国中期选举那种制度化的信任投票ꎬ③ 所以除了变动的民意支持率等数字外ꎬ基本没有外在的制度性压力或动力来促使总统提高自身责任意识ꎮ
所谓ldquo带有议会内阁制色彩的总统制rdquoꎬ 是指虽然实行总统制ꎬ 但却设有国务总理一
职ꎬ 由总统和总理共同分担行政事务ꎮ 这种安排的原意是希望总理能够对总统权力形成一
定的制衡作用ꎮ 但与议会内阁制不同的是ꎬ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并非由国会选举产生ꎬ 而
是由总统直接任命ꎮ 国会仅仅是负责人事听证工作ꎬ 并在此基础上对总统的人事任命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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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宗叶 laquo对朴槿惠的所有幻想都告破灭raquoꎬ laquo韩民族日报raquo２０１６年 １０月 １９日ꎬ Ａ２７版ꎮ张英姣 杨鲁慧 laquo韩国民主政治发展历程 特征及启示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raquo２０１４年第 ２期ꎬ 第 １２３页ꎮ与总统不同ꎬ 韩国国会议员任期为四年ꎬ 每四年举行一次国会选举ꎮ 因此ꎬ 国会议员的任期和选举时间与总统不同ꎬ无法发挥中期选举的作用ꎮ
承认ꎮ 因此ꎬ 由总统任命的总理和各部长官对总统基本起不到牵制作用ꎮ 非但如此ꎬ 总理
还经常在发生重大政治或社会事故时引咎辞职ꎬ 成为向总统问责之前的有力防护ꎬ 这也是
韩国总理频繁更换的直接原因ꎮ 由此来看ꎬ 韩国国务总理的存在ꎬ 可以说是保护总统权力
的一个安全阀ꎮ 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为了收拾乱局ꎬ 再次使出这一招数ꎮ 她先
是敦促青瓦台核心幕僚辞职ꎬ 并接受了总统秘书室长和几位首席秘书官的辞呈ꎬ 随后紧接
着宣布更换国务总理ꎮ 尽管如此ꎬ 由于事关重大ꎬ 朴槿惠试图通过人事革新来息事宁人的
愿望最终落空ꎮ韩国现行总统制还有一个重要的韩国特色ꎬ 就是不设副总统ꎮ 在总统制体制下ꎬ 设立
副总统一是可以对总统权力形成牵制ꎬ 不至于使总统权力过大而走向独裁ꎻ 二是便于在现
代专业化和信息化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展开分工合作ꎬ 有效提高政务处理的质量和效率ꎻ 三
是可以给同一政党的佼佼者提供ldquo上岗rdquo机会ꎬ 以减少党内对立和分裂的可能性ꎮ 而韩国
实行总统制却不设副总统ꎬ 其效果自然是背道而驰ꎮ 由于没有副总统之位作为缓冲ꎬ 韩国
党内竞选往往容易引发政党内部对立甚至分裂ꎮ 比如在 ２００７ 年总统选举中ꎬ 新国家党党
内竞选就直接导致了亲李(李明博)派和亲朴(朴槿惠)派对立ꎮ 不仅如此ꎬ 当存在一位以
上的在野党总统候选人时ꎬ 为了实现与执政党之间的政权交替ꎬ 各大在野党往往携手合
作ꎬ 共同推举出一位候选人ꎬ 以免分散选票而降低当选可能性ꎮ 但不设副总统的做法往往
会阻碍在野党之间的妥协与联合ꎬ 无法产生强强联手的协同效应ꎬ 这就使得韩国总统选举
成为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ꎮ 长期以来ꎬ 这不仅导致各政党间频繁的势力重组而严重阻碍党
派健康发展ꎬ 同时也为现任总统在下一届党内竞选时施加影响提供了政治空间ꎬ 从而更进
一步强化了总统的地位和权威ꎮ(二)非正常化发展的三权分立
在典型的总统制下ꎬ 为了避免总统独大ꎬ 西方国家普遍实行立法 执法和司法三权分
立原则ꎮ 但在韩国ꎬ 三权分立的政治基础并不稳固ꎮ 虽然现行宪法采纳了三权分立原则ꎬ但由于历史和现实中具体制度安排的原因ꎬ 这一原则在实践中出现了非正常化发展ꎮ
就历史来看ꎬ 韩国于 １９４８年在朝鲜半岛南部单独建国以后ꎬ 全球冷战和半岛南北对
立的环境为其强化行政机构尤其是行政首脑的权力提供了正当理由和有利条件ꎮ 冷战时
期ꎬ 朝鲜半岛的南北对立不仅是民族内部分裂问题ꎬ 更是两个不同政权的生死存亡问题ꎮ尤其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朝鲜战争之后ꎬ 战争威胁的严重性深深烙印在韩国人的脑海中ꎬ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也成为韩国领导人优先考虑的首要问题ꎮ 此外ꎬ 南北两个不同政权之
间的体制竞争也成为一个突出问题ꎮ 无论是在敌对环境下维护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ꎬ 还是
在一个遭到战争严重破坏的国家快速推进现代化建设ꎬ 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和强大
的决策系统ꎮ具体到韩国而言ꎬ 朴正熙便是借由这种内外环境来强化自己政治权力的突出代表ꎮ
1048944２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１９７２年颁布的ldquo维新宪法rdquo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ꎮ 该宪法不仅为朴正熙长期执政奠
定了法律基础ꎬ 还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ꎮ 特别是在与国会的关系上ꎬ 总统不但
有权力任命国会三分之一的议员ꎬ 还有权力解散国会ꎮ 国会实际上成为总统权力管辖下的
附属机构ꎮ民主化后的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对既成政治传统有一定的路径依赖性ꎮ 就韩国现行的
八七体制来看ꎬ 立法权虽由国会承担ꎬ 但作为行政首脑的总统以及其所任命的总理 各部
长官却享有提交法律草案的权力ꎬ 这对立法部门的地位和权威而言是不利的ꎮ 更重要的
是ꎬ 韩国主宰国会运营的并不是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的制衡ꎬ 而是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无
休止的对立和斗争ꎬ 这就导致国会无法有效履行对行政机构和行政首脑的监督作用ꎮ 同
时ꎬ 总统可以通过对青瓦台幕僚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等的人事任命权来对所属政党形成
有效控制ꎮ 当执政党是国会多数党时ꎬ 总统就间接对国会形成了强大的威慑ꎮ 总统由全体
国民选出ꎬ 是韩国所有公职人员中唯一由全民选出的职位ꎮ 按照民主政治的选票逻辑ꎬ 总
统享有更为ldquo整全rdquo的合法性ꎬ 无需向国会负责ꎮ 所以ꎬ 即使在 ２０１６ 年 ４ 月国会选举出现
ldquo朝小野大rdquo局面时ꎬ 朴槿惠仍然能够凭靠一定的国民支持来与国会对抗ꎮ 而对于有着重
大失职的总统ꎬ 国会唯有弹劾一途ꎮ 而提出弹劾不仅要跨过较高的国会赞成票门槛ꎬ 而且
对于国力而言是极具消耗性的ꎮ此外ꎬ 按照韩国 １９８７年的宪法规定ꎬ 司法权由监察院和宪法法院承担ꎮ 但监察院院
长和宪法法院院长都由总统任命ꎬ 而且监察院在组织结构上还是总统的直属机构ꎮ 由此来
看ꎬ 所有这些机构设置对总统权力的制衡都非常有限ꎬ 这就构成了朴槿惠成为ldquo帝王式总
统rdquo的制度背景ꎬ 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亲信干政门的不可避免ꎮ(三)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
按照西方政治学界的主流观点ꎬ 现代民主政治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多数
决民主政治(ｍａｊｏｒｉｔａｒｉ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ꎬ 一种是共识型民主政治(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ꎮ②前
者在选举或议事决策上实行多数决原则ꎬ 即通常所谓的ldquo少数服从多数rdquoꎮ 此处的ldquo多数rdquoꎬ也许是简单多数( ｓｉｍｐｌｅ ｍａｊｏｒｉｔｙ)及其以上的多数ꎻ 或是相对多数( ｔｈｅ ｌａｒｇ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ꎬ即仅仅是诸多未过半数的得票者中得票相对最多的一位或一党ꎮ 后者则在议会选举时采取
比例代表制度ꎬ 即把各党的得票率按照比例转换为议会里的议席数ꎬ 并在组阁和议事决策
时尽可能广泛地涵盖各个政党ꎬ 追求一种共识型决策ꎬ 而非简单的多数原则ꎮ就上述分类而言ꎬ 韩国属于典型的多数决民主政治模式ꎮ 韩国的总统选举就是最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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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 ７月 ４日ꎬ 朝韩双方共同发表了laquo七四南北联合声明raquoꎬ 宣布双方就自主 和平和民族大团结的统一三原则达
成协议ꎬ 并决定成立南北协调委员会以协商统一问题ꎮ 随后ꎬ １９７２年 １０月 １７日ꎬ 朴正熙宣布原来的宪法已经不符
合变化了的时代要求ꎬ 为了应对新局势ꎬ 韩国需要加强政治和社会等各方面的整顿ꎬ 故此需要进行维新改革ꎮ 同年
１２月 ２７日ꎬ 朴正熙颁布了ldquo维新宪法rdquo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１￣４５1049008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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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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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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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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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承认ꎮ 因此ꎬ 由总统任命的总理和各部长官对总统基本起不到牵制作用ꎮ 非但如此ꎬ 总理
还经常在发生重大政治或社会事故时引咎辞职ꎬ 成为向总统问责之前的有力防护ꎬ 这也是
韩国总理频繁更换的直接原因ꎮ 由此来看ꎬ 韩国国务总理的存在ꎬ 可以说是保护总统权力
的一个安全阀ꎮ 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爆发后ꎬ 朴槿惠为了收拾乱局ꎬ 再次使出这一招数ꎮ 她先
是敦促青瓦台核心幕僚辞职ꎬ 并接受了总统秘书室长和几位首席秘书官的辞呈ꎬ 随后紧接
着宣布更换国务总理ꎮ 尽管如此ꎬ 由于事关重大ꎬ 朴槿惠试图通过人事革新来息事宁人的
愿望最终落空ꎮ韩国现行总统制还有一个重要的韩国特色ꎬ 就是不设副总统ꎮ 在总统制体制下ꎬ 设立
副总统一是可以对总统权力形成牵制ꎬ 不至于使总统权力过大而走向独裁ꎻ 二是便于在现
代专业化和信息化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展开分工合作ꎬ 有效提高政务处理的质量和效率ꎻ 三
是可以给同一政党的佼佼者提供ldquo上岗rdquo机会ꎬ 以减少党内对立和分裂的可能性ꎮ 而韩国
实行总统制却不设副总统ꎬ 其效果自然是背道而驰ꎮ 由于没有副总统之位作为缓冲ꎬ 韩国
党内竞选往往容易引发政党内部对立甚至分裂ꎮ 比如在 ２００７ 年总统选举中ꎬ 新国家党党
内竞选就直接导致了亲李(李明博)派和亲朴(朴槿惠)派对立ꎮ 不仅如此ꎬ 当存在一位以
上的在野党总统候选人时ꎬ 为了实现与执政党之间的政权交替ꎬ 各大在野党往往携手合
作ꎬ 共同推举出一位候选人ꎬ 以免分散选票而降低当选可能性ꎮ 但不设副总统的做法往往
会阻碍在野党之间的妥协与联合ꎬ 无法产生强强联手的协同效应ꎬ 这就使得韩国总统选举
成为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ꎮ 长期以来ꎬ 这不仅导致各政党间频繁的势力重组而严重阻碍党
派健康发展ꎬ 同时也为现任总统在下一届党内竞选时施加影响提供了政治空间ꎬ 从而更进
一步强化了总统的地位和权威ꎮ(二)非正常化发展的三权分立
在典型的总统制下ꎬ 为了避免总统独大ꎬ 西方国家普遍实行立法 执法和司法三权分
立原则ꎮ 但在韩国ꎬ 三权分立的政治基础并不稳固ꎮ 虽然现行宪法采纳了三权分立原则ꎬ但由于历史和现实中具体制度安排的原因ꎬ 这一原则在实践中出现了非正常化发展ꎮ
就历史来看ꎬ 韩国于 １９４８年在朝鲜半岛南部单独建国以后ꎬ 全球冷战和半岛南北对
立的环境为其强化行政机构尤其是行政首脑的权力提供了正当理由和有利条件ꎮ 冷战时
期ꎬ 朝鲜半岛的南北对立不仅是民族内部分裂问题ꎬ 更是两个不同政权的生死存亡问题ꎮ尤其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朝鲜战争之后ꎬ 战争威胁的严重性深深烙印在韩国人的脑海中ꎬ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也成为韩国领导人优先考虑的首要问题ꎮ 此外ꎬ 南北两个不同政权之
间的体制竞争也成为一个突出问题ꎮ 无论是在敌对环境下维护政权生存和国家安全ꎬ 还是
在一个遭到战争严重破坏的国家快速推进现代化建设ꎬ 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和强大
的决策系统ꎮ具体到韩国而言ꎬ 朴正熙便是借由这种内外环境来强化自己政治权力的突出代表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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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颁布的ldquo维新宪法rdquo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ꎮ 该宪法不仅为朴正熙长期执政奠
定了法律基础ꎬ 还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ꎮ 特别是在与国会的关系上ꎬ 总统不但
有权力任命国会三分之一的议员ꎬ 还有权力解散国会ꎮ 国会实际上成为总统权力管辖下的
附属机构ꎮ民主化后的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对既成政治传统有一定的路径依赖性ꎮ 就韩国现行的
八七体制来看ꎬ 立法权虽由国会承担ꎬ 但作为行政首脑的总统以及其所任命的总理 各部
长官却享有提交法律草案的权力ꎬ 这对立法部门的地位和权威而言是不利的ꎮ 更重要的
是ꎬ 韩国主宰国会运营的并不是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的制衡ꎬ 而是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无
休止的对立和斗争ꎬ 这就导致国会无法有效履行对行政机构和行政首脑的监督作用ꎮ 同
时ꎬ 总统可以通过对青瓦台幕僚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等的人事任命权来对所属政党形成
有效控制ꎮ 当执政党是国会多数党时ꎬ 总统就间接对国会形成了强大的威慑ꎮ 总统由全体
国民选出ꎬ 是韩国所有公职人员中唯一由全民选出的职位ꎮ 按照民主政治的选票逻辑ꎬ 总
统享有更为ldquo整全rdquo的合法性ꎬ 无需向国会负责ꎮ 所以ꎬ 即使在 ２０１６ 年 ４ 月国会选举出现
ldquo朝小野大rdquo局面时ꎬ 朴槿惠仍然能够凭靠一定的国民支持来与国会对抗ꎮ 而对于有着重
大失职的总统ꎬ 国会唯有弹劾一途ꎮ 而提出弹劾不仅要跨过较高的国会赞成票门槛ꎬ 而且
对于国力而言是极具消耗性的ꎮ此外ꎬ 按照韩国 １９８７年的宪法规定ꎬ 司法权由监察院和宪法法院承担ꎮ 但监察院院
长和宪法法院院长都由总统任命ꎬ 而且监察院在组织结构上还是总统的直属机构ꎮ 由此来
看ꎬ 所有这些机构设置对总统权力的制衡都非常有限ꎬ 这就构成了朴槿惠成为ldquo帝王式总
统rdquo的制度背景ꎬ 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亲信干政门的不可避免ꎮ(三)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
按照西方政治学界的主流观点ꎬ 现代民主政治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多数
决民主政治(ｍａｊｏｒｉｔａｒｉ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ꎬ 一种是共识型民主政治(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ꎮ②前
者在选举或议事决策上实行多数决原则ꎬ 即通常所谓的ldquo少数服从多数rdquoꎮ 此处的ldquo多数rdquoꎬ也许是简单多数( ｓｉｍｐｌｅ ｍａｊｏｒｉｔｙ)及其以上的多数ꎻ 或是相对多数( ｔｈｅ ｌａｒｇ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ꎬ即仅仅是诸多未过半数的得票者中得票相对最多的一位或一党ꎮ 后者则在议会选举时采取
比例代表制度ꎬ 即把各党的得票率按照比例转换为议会里的议席数ꎬ 并在组阁和议事决策
时尽可能广泛地涵盖各个政党ꎬ 追求一种共识型决策ꎬ 而非简单的多数原则ꎮ就上述分类而言ꎬ 韩国属于典型的多数决民主政治模式ꎮ 韩国的总统选举就是最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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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 ７月 ４日ꎬ 朝韩双方共同发表了laquo七四南北联合声明raquoꎬ 宣布双方就自主 和平和民族大团结的统一三原则达
成协议ꎬ 并决定成立南北协调委员会以协商统一问题ꎮ 随后ꎬ １９７２年 １０月 １７日ꎬ 朴正熙宣布原来的宪法已经不符
合变化了的时代要求ꎬ 为了应对新局势ꎬ 韩国需要加强政治和社会等各方面的整顿ꎬ 故此需要进行维新改革ꎮ 同年
１２月 ２７日ꎬ 朴正熙颁布了ldquo维新宪法rdquo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１￣４５1049008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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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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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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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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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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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１９７２年颁布的ldquo维新宪法rdquo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ꎮ 该宪法不仅为朴正熙长期执政奠
定了法律基础ꎬ 还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ꎮ 特别是在与国会的关系上ꎬ 总统不但
有权力任命国会三分之一的议员ꎬ 还有权力解散国会ꎮ 国会实际上成为总统权力管辖下的
附属机构ꎮ民主化后的制度设计和政治实践对既成政治传统有一定的路径依赖性ꎮ 就韩国现行的
八七体制来看ꎬ 立法权虽由国会承担ꎬ 但作为行政首脑的总统以及其所任命的总理 各部
长官却享有提交法律草案的权力ꎬ 这对立法部门的地位和权威而言是不利的ꎮ 更重要的
是ꎬ 韩国主宰国会运营的并不是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的制衡ꎬ 而是执政党和在野党之间无
休止的对立和斗争ꎬ 这就导致国会无法有效履行对行政机构和行政首脑的监督作用ꎮ 同
时ꎬ 总统可以通过对青瓦台幕僚 国务总理和各部长官等的人事任命权来对所属政党形成
有效控制ꎮ 当执政党是国会多数党时ꎬ 总统就间接对国会形成了强大的威慑ꎮ 总统由全体
国民选出ꎬ 是韩国所有公职人员中唯一由全民选出的职位ꎮ 按照民主政治的选票逻辑ꎬ 总
统享有更为ldquo整全rdquo的合法性ꎬ 无需向国会负责ꎮ 所以ꎬ 即使在 ２０１６ 年 ４ 月国会选举出现
ldquo朝小野大rdquo局面时ꎬ 朴槿惠仍然能够凭靠一定的国民支持来与国会对抗ꎮ 而对于有着重
大失职的总统ꎬ 国会唯有弹劾一途ꎮ 而提出弹劾不仅要跨过较高的国会赞成票门槛ꎬ 而且
对于国力而言是极具消耗性的ꎮ此外ꎬ 按照韩国 １９８７年的宪法规定ꎬ 司法权由监察院和宪法法院承担ꎮ 但监察院院
长和宪法法院院长都由总统任命ꎬ 而且监察院在组织结构上还是总统的直属机构ꎮ 由此来
看ꎬ 所有这些机构设置对总统权力的制衡都非常有限ꎬ 这就构成了朴槿惠成为ldquo帝王式总
统rdquo的制度背景ꎬ 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亲信干政门的不可避免ꎮ(三)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
按照西方政治学界的主流观点ꎬ 现代民主政治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多数
决民主政治(ｍａｊｏｒｉｔａｒｉ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ꎬ 一种是共识型民主政治(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ꎮ②前
者在选举或议事决策上实行多数决原则ꎬ 即通常所谓的ldquo少数服从多数rdquoꎮ 此处的ldquo多数rdquoꎬ也许是简单多数( ｓｉｍｐｌｅ ｍａｊｏｒｉｔｙ)及其以上的多数ꎻ 或是相对多数( ｔｈｅ ｌａｒｇ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ꎬ即仅仅是诸多未过半数的得票者中得票相对最多的一位或一党ꎮ 后者则在议会选举时采取
比例代表制度ꎬ 即把各党的得票率按照比例转换为议会里的议席数ꎬ 并在组阁和议事决策
时尽可能广泛地涵盖各个政党ꎬ 追求一种共识型决策ꎬ 而非简单的多数原则ꎮ就上述分类而言ꎬ 韩国属于典型的多数决民主政治模式ꎮ 韩国的总统选举就是最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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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７２年 ７月 ４日ꎬ 朝韩双方共同发表了laquo七四南北联合声明raquoꎬ 宣布双方就自主 和平和民族大团结的统一三原则达
成协议ꎬ 并决定成立南北协调委员会以协商统一问题ꎮ 随后ꎬ １９７２年 １０月 １７日ꎬ 朴正熙宣布原来的宪法已经不符
合变化了的时代要求ꎬ 为了应对新局势ꎬ 韩国需要加强政治和社会等各方面的整顿ꎬ 故此需要进行维新改革ꎮ 同年
１２月 ２７日ꎬ 朴正熙颁布了ldquo维新宪法rdquo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１￣４５1049008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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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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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③④⑤⑥
[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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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的多数决模式ꎬ 胜者全取ꎻ 国会议员选举则在小选区制的基础上引入一定程度的比例代表
制度ꎬ 但各党比例代表的议席数量与现实中各党的得票比例之间有着较大差距ꎮ 在韩国国
会全部 ３００个议席中ꎬ 比例代表议席总数不足五分之一ꎮ①在一个民族分裂(南北分裂)构成其基本生存环境的国家里ꎬ 这种赢者通吃的多数决模式进一步激化了政治对立与社会分
裂ꎬ 使原本就存在的左右对立 地域对立②和代际对立更加根深蒂固ꎬ 远不利于实现社会
整合ꎮ韩国的地域对立和代际对立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为左右对立ꎬ 这种进步与保守之
间的对立往往会掩盖或取代对事件本身是非曲直的判断ꎮ 这对ldquo崔顺实门rdquo的演化过程产
生了重大影响ꎮ 在事件前期ꎬ 韩国社会一度显出不分左右而参加抗议的示威态势ꎬ 但政界
精英则因政治对立而刻意模糊对事实本身的判断ꎬ 试图将是非之争转向左右之争ꎬ 以此模
糊公众判断力ꎮ 尤其是执政党中的亲朴派对朴槿惠采取暧昧的护短态度ꎬ 给予朴槿惠支
持ꎬ 这就迫使民众走上街头ꎬ 用最具消耗性的方式进行斗争ꎬ 导致了事态的长期化ꎮ 在事
件后期ꎬ 执政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保守派重新集结力量ꎬ 开展与烛光示威针锋相对的太极
旗示威ꎬ 进一步试图把事件性质转变为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对抗ꎮ 尤其是在 ３ 月 １０ 日宪法
法院公布判决结果以后ꎬ 保守势力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ꎬ 以反对裁决结果ꎮ对于这种政治制度存在的诸多问题ꎬ 韩国国内呼吁改革的声音一直不断ꎬ 核心主张就
是建议将目前的多数决模式改为共识型模式ꎮ 李帕特(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所著laquo民主主义的类
型(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raquo一书韩文版 ２０１６年 ８月在韩国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ꎬ 也与韩国
呼吁改革的政治与社会氛围密切相关ꎮ 李帕特指出ꎬ 共识型民主政治模式比多数决模式有
着更为优良的表现ꎬ 它是一种更具善意(ｋｉｎｄｅｒ) 更为温和(ｇｅｎｔｌｅｒ) 更有女性气质的政
治模式ꎬ 是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势和潮流ꎮ③ 在该书韩文版序言中ꎬ 李帕特特意为韩国的政
治改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ꎬ 即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向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ꎬ 同时在议会选
举和组阁时采取明确的比例代表制ꎮ李帕特的建议与韩国学界及政界的主张基本一致ꎮ 在当前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
中ꎬ 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提到修宪问题ꎮ 但这些制度改革能否如灵丹妙药般解决韩国面临
的现实政治问题 实际上ꎬ 另一种强烈的声音认为ꎬ 问题不在于政府形态和组织结构ꎬ 而
在于政治本身ꎮ④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演变过程中ꎬ 因言辞犀利而一跃成为韩国政治明星的城南
市长李在明就明确指出 为了清算建国 ７０ 年来的各种积弊ꎬ 韩国需要一个统一且强大的
领导核心ꎬ 至少就目前而言ꎬ 总统制仍是最佳选择ꎻ 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运转结果ꎬ 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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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③
④
韩国本届 (第 ２０ 届) 国会 ３００ 名议员中ꎬ 比例代表的国会议员为 ４７ 名ꎮ 详情参见韩国国会官网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ａｓｓｅｍｂｌｙ1049008 ｇｏ1049008 ｋｒ ａｓｓｍ ｕｓｅｒＭａｉｎ ｍａｉｎ1049008 ｄｏ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１０日ꎮ主要指西部全罗道与东部庆尚道之间的对立ꎮＡｒｅｎｄ Ｌｉｊｐｈａｒｔꎬ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ｏｒｍｓ ａｎｄ 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ｉｒｔｙ￣Ｓｉｘ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ꎬ 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２０１２ꎬ ｐｐ1049008 ２７４￣２９４1049008[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７１页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1048944５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
②③
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③④⑤⑥
[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作主体不尊重制度ꎬ 制度便没有意义ꎬ 因此问题根本仍在于人ꎮ 比如ꎬ 在同一种总统制
下ꎬ 金大中 卢武铉便没有成为ldquo帝王式总统rdquo等等ꎮ①他认为ꎬ 制度是死的ꎬ 而运作制度
的人是活的ꎬ 正所谓ldquo运用之妙ꎬ 存乎一心rdquoꎮ 换言之ꎬ 韩国的问题不在于政治制度ꎬ 而
在于人ꎬ 或者更广泛而言ꎬ 在于政治文化ꎮ 这种声音值得倾听ꎬ 因为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ꎬ 韩国的政治文化是否能使上文所述的制度改革更好地发挥积极效果而避免其消极效
果 议会内阁制是否就比总统制更为优越 答案也许并不那么乐观ꎮ 这与韩国长久以来形
成的政治文化生态密切相关ꎮ
三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传统与现实生态
政治文化不仅是评价政治发展与否的重要因素之一ꎬ 也是衡量民主主义政治发展与否
的关键指标ꎮ 韩国政治文化的历史发展与现实传承与西方不同ꎬ 具有其独特性ꎮ 现实中的
韩国政治生态与历史上朝鲜王朝(１３９２mdash１９１０)时期的政治生态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和连
贯性ꎮ(一)朝鲜王朝时期的政治生态
朝鲜王朝政治生态最明显的特征可以概括为 精英阶层相对于非精英阶层的封闭性以
及精英阶层内部让人叹为观止的党争ꎮ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ꎬ 都表明了其政治文化中ldquo天下
为公rdquo精神的淡薄和缺位ꎮ所谓精英阶层的封闭性ꎬ 主要是指ldquo两班rdquo②贵族阶层的封闭性ꎮ 在 １５mdash１７ 世纪两班
阶层的形成过程中ꎬ 科举考试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科举本意是不拘出身选拔资质优良的人
才ꎬ 这种选贤任能的形式本身是带有强烈开放性的ꎮ 然而与同时期的中国明清相比ꎬ 朝鲜
王朝的科举考试带有明显的随意性和封闭性ꎬ 存在很多重大缺陷ꎮ 例如ꎬ 在每三年一次前后需要经过三轮考试的正规文举之外ꎬ 朝鲜王朝还经常举行只需进行两轮甚至一轮考试
的临时文举ꎻ 在中国有规定的科举考场ꎬ 朝鲜却没有规定好的科举考场ꎬ 考生经常带着侍
从参加考试等ꎮ③
两班阶层的封闭性还突出表现为ꎬ 朝鲜时期特定的大家族中出现了大量的科举及第
者ꎮ 比如前五大家族各自出现了 ３００ 名以上的科举(文举)及第者ꎬ 从全州李氏的 ８４３ 人
到安东金氏的 ３０４人ꎬ 出自这五大家族的科举及第者占了朝鲜王朝 ５００余年所有文举及第
者的 １５ꎻ 而出了 １００名以上文举及第者的大家族有 ３８ 个ꎬ 这 ３８ 个家族共出了 ７５０２ 名
文举及第者ꎬ 超过朝鲜王朝时代全部文举及第者的一半ꎮ 朝鲜时期这种科举名额被少数血
1048944５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
②③
参见李在明 ２０１７ 年 １ 月 １９ 日在ldquo光州mdash全南舆论论坛rdquo特邀讨论会上的发言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ｏｈｍｙｎｅｗｓ1049008 ｃｏｍ ＮＷＳ＿Ｗｅｂ Ｖｉｅｗ ａｔ＿ｐｇ1049008 ａｓｐｘ ＣＮＴＮ＿ＣＤ＝Ａ０００２２８１５４７ꎬ 登录时间 ２０１７年 ４月 ９日ꎮ原意是指朝廷上的文武两班ꎬ 后指朝鲜王朝时代位于社会最高层的世家大族ꎮ[日]宫崎市定 laquo朝鲜时代的科举 科举恩荣宴图raquoꎬ 转引自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２６￣１２７页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③④⑤⑥
[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缘集团垄断的情况极其严重ꎬ 与开科取士的宗旨相去甚远ꎮ①据统计ꎬ 在朝鲜时期全部
１４０００多名文举及第者中ꎬ 正规文举及第者仅占 ４０ꎬ 余下 ６０都是经由临时文举而及第
的ꎬ 这与明清时代的中国几乎未举行临时科举也形成了鲜明对照ꎮ 临时科考从公布到考试
间隔往往很短ꎬ 而且经常不经过地方上的初选而直接在首都汉城举行ꎬ 这些都有利于少数
财雄势大的名门子弟ꎮ②
不仅如此ꎬ 朝鲜时期的党争在世界史上也是极为罕见ꎮ １５ 世纪是功勋旧臣掌权的时
期ꎬ 同时也是新兴士林不断成长的时期ꎻ １６ 世纪是功勋旧臣与新兴士林围绕中央政权的
控制权而不断斗争的各种士祸时期ꎮ 到了 １６ 世纪末期ꎬ 也就是新兴士林掌握政治主导权
后ꎬ 党争便在士林内部开始出现ꎬ 此后便一直是朝鲜时期政治生态的基本底色ꎮ 始于 １６世纪末期的党争通常被称为ldquo四色党争rdquoꎬ 即政见不同的北人 南人 老论和少论四大党
派斗争ꎮ 其特征不仅在于不知疲倦的旷日持久性和中央地方皆席卷其中的广泛性ꎬ 还在于
赢者通吃式的不妥协性ꎬ 更在于党人身份在代际之间的承袭性ꎮ 除了原本没有两班或两班
数量极少的北部地区ꎬ③ 地方上的所有两班都属于某个党派ꎬ 而这种党派身份又从父亲传
给儿子ꎮ④很多人仅仅因为自己遗传而来的党派身份而阻断了进阶之路ꎮ 后来党争的弊端
日渐严重ꎬ 到了 １８世纪ꎬ 英祖大王和正祖大王先后努力推行ldquo无偏无党ꎬ 王道荡荡ꎻ 无
党无偏ꎬ 王道平平rdquo⑤的所谓ldquo荡平政治rdquoꎬ 但收效甚微ꎮ综上ꎬ 无论是开科取士的人才选拔方式还是ldquo无偏无党rdquo的荡平政治ꎬ 其所秉持的都
是ldquo天下为公rdquo的精神ꎬ 要求超越阶层和小集团利益ꎬ 践行ldquo天视自我民视ꎬ 天听自我民
听rdquo⑥的天下政治ꎮ 然而ꎬ 朝鲜时期两班阶层的封闭性及其长期化的党争ꎬ 都与士大夫天
下为公的精神相去甚远ꎮ 朱子理学是朝鲜王朝的ldquo国教rdquoꎬ 两班阶层也往往把朱子理学视
为毕生志业ꎮ 但于他们而言ꎬ 朱子理学更像是一种可以向社会夸示的身份象征和信仰ꎮ 他
们在修身 齐家的层面上尚有作为ꎬ 但在治国 平天下的更高层面上则难有期待ꎮ(二)现代韩国的政治生态
现实和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相似性ꎮ 朝鲜时期ꎬ 两班阶层尤其是少数门阀世家垄
断了大部分政治资源ꎻ 现代韩国ꎬ 少数财阀(三星 现代等大企业集团)掌控着国家的经
济命脉ꎬ 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韩国的政治走向ꎮ 历史上的政经勾结曾经是士祸和党争的源
泉ꎬ 而现代的政经胶着又被视为韩国社会诸多症结的根源所在ꎮ 朝鲜时期ꎬ ldquo四色党争rdquo充斥着彼时的政治场域ꎻ 现代韩国ꎬ 在政党政治的正当名分下ꎬ 政治精英们更是肆无忌惮
地争权夺势ꎬ 彼此之间合纵连横 聚散离合ꎬ 虽守护既得利益ꎬ 但同时带有赢者通吃的不
1048944６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③④⑤⑥
[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１３０页ꎮ同上书ꎬ 第 １３３页ꎮ意指朝鲜半岛北部ꎬ 相当于今天的朝鲜境内ꎮ[日]岸本美绪 宫岛博史 laquo朝鲜与明清raquoꎬ 首尔 ｎｅｒｍｅｒｂｏｏｋｓ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ꎬ 第 ３１０页ꎮlaquo尚书1048944洪范raquoꎮlaquo尚书1048944泰誓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妥协性ꎮ 在现代韩国诸多纷繁复杂的政治现象背后ꎬ 同样是把公器当作权斗目标和谋私手
段ꎬ 实为天下为公精神的淡薄甚至缺失ꎮ 对此ꎬ 我们可以从现代韩国修宪史 韩国政党眼
花缭乱的改名行为以及纷繁复杂的政经勾结现象上窥见一般ꎮ韩国现行宪法是 １９８７年军政府和民主化势力妥协的产物ꎬ 而从 １９４８年大韩民国建立
到 １９８７年实现政治民主化ꎬ 在不到 ４０年的时间里ꎬ 韩国一共经历了 ９次修宪ꎬ 有几次甚
至是重新制定宪法ꎮ 每部宪法的平均寿命不到 ４1049008 ５ 年ꎬ １９８７ 年宪法算是寿命最长的了ꎮ作为国家根本大法的宪法ꎬ 如此频繁地被改动甚至重新制定ꎬ 其中多半是执政者为了最大
限度地扩展自己的权力或使长期执政合法化而进行的政治举动ꎮ①而 １９８７ 年宪法虽然在修
宪程序上符合民主原则ꎬ 但它仍然是军政府和民主势力出于各自政治考虑而进行妥协的结
果ꎬ 并未立足宪法法理ꎬ 也未从国家和社会的整体利益与长远利益出发进行细致的筹备论
证ꎮ 这也正是前述制度层面存在各种问题的渊源所在ꎮ韩国政党的频繁改名也已然成为外界批判和关注的对象ꎮ ２０１７ 年 ２ 月 ８ 日ꎬ 韩国执
政党新国家党宣布将党名改为ldquo自由韩国党rdquoꎮ 当然ꎬ 这是新国家党在ldquo崔顺实门rdquo所牵出
的诸多丑闻使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ꎬ 为挽回和争取选民支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而
采取的一种策略ꎮ 而在五年前的 ２０１２ 年 ２ 月ꎬ 执政党曾把党名从ldquo大国家党rdquo改为ldquo新国
家党rdquoꎬ 也就是说 ２０１７年 ２月的这次改名是五年间的第二次ꎮ 不仅如此ꎬ 其他政党也都经
历过程度不同的复杂的改名历史ꎬ 第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自 ２０００ 年以来也曾先后用过
ldquo新千年民主党rdquo ldquo开放国民党rdquo ldquo大统合民主新党rdquo和ldquo统合民主党rdquo等名字ꎮ 韩国政党
之所以频繁改名ꎬ 有些是因为受到权钱交易等贪腐丑闻的打击ꎬ 为挽回形象 挽救支持率
而大打改名牌ꎻ 有些是因为政治精英对同僚缺乏耐心和包容心ꎬ 往往有追求全面 彻底胜
利的冲动而不愿从大局出发进行必要的妥协ꎮ 于是ꎬ 他们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ꎬ 或因个人
利益的冲突ꎬ 动辄退出转为其他政党或者干脆组建新党ꎮ②
韩国一直有着政商往来密切的传统ꎬ 这种ldquo政经胶着rdquo现象也是导致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
的重要因素ꎮ ２０世纪六七十年代ꎬ 以ldquo汉江奇迹rdquo为代表的韩国经济腾飞走的就是这条道
路ꎮ 当时政府给大企业提供政策 外汇等多方位支持ꎬ 使得这些企业发展成为垄断韩国经
济命脉的财阀集团ꎬ 如三星 现代 ＬＧ ＳＫ等ꎮ 长期以来ꎬ 大企业财阀一直是历届政权
的重要支柱ꎬ 在韩国经济结构中处于支配性地位ꎬ 受到政府的特殊保护和大力扶持ꎮ 政治
献金也成为大企业集团的ldquo必备品rdquoꎮ 韩国过度依赖财阀的经济成长模式ꎬ 使得各财阀高
度卷入政权ꎬ 这就为政商勾结谋取私利提供了巨大空间ꎮ 韩国历届总统不得善终的一个重
要原因便是自己 子女或亲信与财阀的权钱交易ꎮ ldquo崔顺实门rdquo表明ꎬ 即使在民主政治的
框架下ꎬ 政商勾结若得不到根本解决ꎬ 将直接威胁到政权存亡ꎮ 消除财阀对政治的过度卷
入ꎬ 是保障总统政治安全以及国家政治稳定的重要因素ꎮ
1048944７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
[韩]尹大奎 laquo为何需要修宪raquoꎬ 坡州 Ｈａｎｕｌ出版社 ２００５年ꎬ 第 ２５￣４７页ꎮ葛小辉 laquo韩国政党为何频繁改名raquoꎬ laquo世界知识raquo２０１７年第 ５期ꎬ 第 ３０￣３２页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此外ꎬ 韩国政党还存在以地缘 血缘 学缘等为枢纽的派别主义ꎬ 这些与左右对立地域对立 代际对立等因素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ꎬ 更加深了韩国政党的乱象ꎮ 这些利益
集团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了一己之私ꎬ 与天下为公的精神相违背ꎮ 这也形成了目前韩国的
政治生态ꎮ四 结语
在韩国政治文化中ꎬ 天下为公的精神是较为薄弱的ꎮ 而现代民主政治的逻辑和运作方
式又进一步加剧了以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重的大公精神的缺失ꎮ 构成现代民主政治的核
心是政党政治和选票逻辑ꎬ 这两者的结合往往使国家整体利益被碎片化 集团化的利益所
取代ꎬ 使政治精英们拘泥于眼前利益ꎮ 不妨推想ꎬ 在韩国目前的政治生态下ꎬ 如果实行议
会内阁制和比例代表制ꎬ 会出现何种情形 也许很有可能会产生政党林立 纷争不断的乱
象ꎬ 导致短命内阁的频繁更替ꎬ 进而影响决策连贯性和民意整合等ꎮ总统制有总统制的问题ꎬ 但也有其优点ꎮ 议会内阁制也同样如此ꎬ 这在历史和现实中
早已积累了足够的明证ꎮ 英国历史学家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Ｅｒｉｃ Ｈｏｂｓｂａｗｍ)在谈到近现
代民主政治时ꎬ 用了一个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形容对民选议会负责的议会内阁制政府的
情形 ldquo事实上ꎬ 这些政府好像进出旅馆的旅行团一样来来去去ꎬ 一个国会的多数党崩
溃ꎬ 另一个就继之主政ꎮ 欧洲民主政治之母法国或许是这项纪录的保持者ꎮ 自 １８７５ 年到
欧战爆发前的 ３９ 年间ꎬ 法国一共出现过 ５２ 个内阁ꎬ 而其中只有 １１ 个维持一年或一年以
上ꎮrdquo①某种程度可见ꎬ 制度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良药ꎮ韩国实现民主化转型已经 ３０ 余年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固然揭示了韩国民主政治的诸多症
结ꎬ 但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韩国民主建设取得的成就ꎬ 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韩国民主的
自我纠错ꎮ 这其中凸显了知识分子和舆论媒体的监督能力 民众较高的参与热情和政治素
养 韩国民主与法制的发展以及社会价值观的变化等ꎮ 由此来看ꎬ ldquo崔顺实门rdquo是韩国民
主政治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ꎮ韩国民主政治的症结仅通过制度改革并不容易解决或消除ꎮ 欲克服这些痼疾ꎬ 也许要
跳出以政党政治和选民投票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的运作逻辑ꎬ 要对政治精英的道德修养
和品格培养给予更多关注ꎮ 正如政治学者贝淡宁(Ｄａｎｉｅｌ Ａ1049008 Ｂｅｌｌ)所指ꎬ ldquo贤能政治是设计
一种政治制度ꎬ 挑选能力超过平均水平的政治领袖ꎬ 做知情的 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决
断ꎮ 贤能政治有两个关键因素 一是政治领袖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才能和品德ꎻ 二是设计用
来选拔这种领袖的机制ꎮrdquo②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能给韩国民主政治改革提供一些借鉴
思路ꎮldquo崔顺实门rdquo发生后ꎬ 韩国民众希望能够通过强化政治体制中直接民主的成分ꎬ 比如
扩大民众直接选举的公职人员的范围来消除腐败滥用职权等现象ꎮ 但即便如此ꎬ 还是要选
1048944８６1048944 边界与海洋研究 第 ２ 卷 第 ３ 期
①②
[英]艾瑞克1048944霍布斯鲍姆著ꎬ 贾士蘅译 laquo帝国的年代 １８７５mdash１９１４raquoꎬ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９年ꎬ 第 １１５页ꎮ[加]贝淡宁 laquo贤能政治是个好东西raquoꎬ laquo当代世界raquo２０１２年第 ８期ꎬ 第 ５页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益 超越保守与进步对立的领导人ꎮ 这样的领导人要有顾全大局之视野ꎬ 能够对东北亚国
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和平稳定ꎬ 进而推动中韩关系的友好发展ꎮ
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 ｔｈａｔ ｂｒｏｋｅ ｏｕｔ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ｗａｓ ａ ｌａｎｄｍａｒｋ ｅｖｅｎｔ ｉｎ ＳｏｕｔｈＫｏｒｅａ1049011ｓ ｄｅｍｏｃｒａｔｉｃ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ꎬ ｒｅｓｕｌ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ｉｍｐｅａｃｈ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 ｉｎｃｕｍｂｅｎｔ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1049008 Ｔｈｉｓ ｅｖｅｎｔ ｈａｓｒｅｖｅａｌｅｄ ｍａｎｙ ｉｌｌｓ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1049008 Ｔｈｅ ｉｌｌｓ ａｒｅ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1049011ｓ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ꎬ ｔｈ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1049008 Ｉｔ ｉｓ ｌｉｋｅｌ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ｄｒａｗｂａｃｋ ｉｎ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ｍａｙ ｒｅｑｕｉｒｅ ｕｓ ｔｏ ｊｕｍｐ ｏｕｔ ｏｆ ｂｏｘ ｉｎ ｓｅａｒｃｈ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ꎬ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ｅｎｅｅｄ ｔｏ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ｌｙ ｒｅｆｌｅｃｔ ｏｎ 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ｇｕｉｄｅｌｉｎ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ｉｔ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ｃｒｕｉ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ｔａｌ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ｎｅｆｉｔ ａ ｓ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ｓｔ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ｉｎｏ￣Ｋｏｒｅａｎ ｂｉｌａｔｅｒ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1049008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ｈｅ Ｃｈｏｉ Ｓｏｏｎ￣ｓｉｌ Ｓｃａｎｄａｌꎻ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ꎻ Ｋｏｒ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责任编辑 屠 苏
1048944９６1048944邢丽菊 葛小辉 由朴槿惠事件来看韩国民主政治
①②③
laquo论语1048944颜渊raquoꎮlaquo资治通鉴raquoꎮlaquo贞观政要raquoꎮ
出代理人来代为处理各种事务ꎬ 毕竟不可能事事都由民众直接投票来决定ꎮ 完全的直接民
主是极具消耗性的ꎬ 也是不现实的ꎮ 既然是代议民主ꎬ 被选出的代理人或政治精英的品格
就显得至关重要ꎮ 所谓ldquo政者ꎬ 正也rdquoꎬ①要使ldquo政rdquo能够发挥ldquo正rdquo的作用ꎬ 就需要选拔任用
身正令行之人ꎬ 因为ldquo为政之要ꎬ 莫先于用人rdquo② ldquo为政之要ꎬ 惟在得人rdquoꎮ③ 然而ꎬ 在现
代教育几乎全部市场化的驱动下ꎬ 韩国重技能而轻德行的教育方式能否培养出一批具有大
公精神的政治精英ꎬ 有些令人生疑ꎮ着眼长远ꎬ 韩国的政治改革需要深刻反思功利主义至上的现代教育理念和模式ꎬ 并将
其作为首要之义来考量ꎮ 毕竟如何培养出尽可能多的德才兼备之人ꎬ 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在ꎮ 着眼未来ꎬ 中韩关系的健康与稳定发展ꎬ 同样需要韩国选出能够超越派别和集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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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形势有着清醒的认知ꎬ 唯此才能够不打破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ꎬ 才能维护朝鲜半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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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ｎ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ｏｒｅａｎ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Ｐａｒｋ Ｇｅｕｎ￣ｈｙｅ Ｉｎｃｉｄｅｎｔ
ＸＩＮＧ Ｌｉｊｕ (Ｆｕｄ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ＧＥ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ｕｎｇｋｙｕｎｋｗ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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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屠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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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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