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達悟族長老們說
笑話會帶給人們喜樂,又能醫治疾
病,給人喜悅,這是真的嗎?
筆者是蘭嶼達悟族人,土生土長在漁人部落的教會牧
師。小時候喜歡聽長老們講傳說故事和笑話,這些記憶一直在
腦海中都沒有忘掉。我發覺族裡長老在聊天時,少不了說傳說
故事和笑話,讓大家開心高興。在過去,長老們時常聚在一起
聊天,他們喜歡在天氣不良、天冷、照顧孩子孫子或休息時間
時,在某人的工作房或走廊聚會,有時兩個人,有時十多個
人,甚至二十多個人。長老們並不反對不懂事的孩子或少年人
參與他們的聚會,他們會說許多故事給小朋友們聽,但有些小
孩因為聽不懂長老們在說些什麼,就沒有很專心聽長老們所講
的故事和笑話。
達悟族有個文化習俗,在社區裡除自己的家庭外,大家
都喜歡長老跟長老、婦女跟婦女、少女跟少女、青年跟青年、
少年跟少年,小朋友跟小朋友聚在一起聊天或喝酒。但有了電
視和沈重的課業之後,許多族人就失去了這個習慣,但仍有一
部份的人會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當達悟族人,無論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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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小朋友、青年或老年人聚集在一起時,免不了都會說起各種笑
話。說實在的,達悟笑話是說不完的,婦人有婦人的笑話,壯
年人有壯年人的笑話,而老年人的笑話更多,有包廂笑話(黃
色笑話)和一般笑話。達悟老人常常說的包廂笑話,聽者無人
不笑。因為達悟人很保守,包廂笑話是男性族人在船上釣魚、
上山伐木或在野外休息,沒有女性族人在場時一起分享的笑
話。而在原始與文明交接之際,達悟人也產生了許多有趣的故
事和笑話。由於達悟人都愛說笑話,怪不得他們活在蘭嶼都很
長壽。
筆者蒐集的達悟笑話並不是很多,原因在於筆者沒有太多
時間跟人聊天,因為平時既要忙於家中上山下海的工作,又要
忙於教會的業務,有時亦要抽空紀錄其他文化習俗或活動。此
外,筆者又不喝酒,不易跟愛說笑話的人一起喝酒聊天。當我
要跟別人聊天時,他們都會因為筆者之職務而說起正經話,不
正經的話會禁口說不出來,因此筆者應該是最沒資格說笑話和
寫笑話的。在記錄蘭嶼達悟笑話時,想著自己的身分和尊嚴,
有時會擔心信徒或好朋友的想法而想要放棄,不再紀錄這些笑
話。這種在腦海產生的複雜情緒,有時不知如何面對,只盼望
III
看過這些笑話的人能夠體會筆者在這方面的情緒糾葛。
筆者蒐集的笑話趣聞來源甚廣,如朋友、同事、族人或
家族的人,舉凡接觸過的人及在自身生活環境中所發生的種種
趣事都將之紀錄下來。這些從小到大所聽到記錄的種種笑話,
真的很有趣,不能只存在腦海中,應要發表出來,與更多的人
分享,因為與人分享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而這些笑話與我
們達悟族的風俗習慣和文化生活息息相關,是我們達悟人的生
活文化,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樂趣。這些笑話可讓人急病得醫
治、白頭長壽、滿面笑容喜悅。它們是最佳良藥,讓人忘記痛
苦或辛苦。當想起這些笑話時,會讓人臉上顯出笑容,而有喜
悅的時候,會永遠年輕可愛;也期盼人人講笑話,社會才會有
活力,人與人之間才能建立更加良好的關係。
在蒐集的過程中難免有所遺漏,或未加說明清楚及內容或
有粗淺不足之處,尚請各位讀者多加指教。為增加內容的可讀
性,部分笑話輔以四格漫畫插圖,希望藉此讓讀者閱讀起來更
加有趣。深切盼望此書能夠帶領讀者領會達悟族的笑話文化,
因而觸動讀者內心的感覺,並帶來樂趣。
在此要感謝提供笑話的長老、朋友和同工們,也要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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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林道生老師的幫忙和修正;其次,也大大感謝曾以帆先生針對
笑話所繪製的四格漫畫,讓本書的內容更加精采。最後,最感
謝的是交通大學傳播研究所郭良文老師和淡江大學資訊與圖書
館學系林素甘老師的策劃,以及謝佩妤小姐和蔡欣蓓小姐的打
字、翻譯、修正及對各項庶務行政工作的付出。對他們費心努
力促成本書的出版,在此感謝,再感謝,幸福永遠是他們的。
董森永於蘭嶼
民國9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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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領帶丁字褲 08
Panapten
發生時間:民國46年 發生地點:漁人部落
台灣的教會寄了好幾箱救濟品到蘭嶼漁人部落,工作人員
在教會裡準備分發這些救濟品給大家的時候,看到每一個達悟
族男人都高興地在那挑選領帶,覺得很納悶,心想:「達悟族
的男人平日不是只穿丁字褲,裸露身體在外面走路的嗎?拿這
些領帶要打在哪裡呢?」工作人員很好奇地問他們拿領帶要做
什麼用。一位男子說:「這個東西對我們很有用,用三條領帶
剛好可以做成一條丁字褲呀!」有一天大家去捕魚的時候,都
穿上用領帶做成的丁字褲,惹得大家都笑了說:「基督教和天
主教所發的領帶對我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它是我們男性最喜
歡的一個禮物,把領帶做成丁字褲實在是很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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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嚴時期的蘭嶼:管訓隊與達悟︵雅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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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紀神父的鬍鬚 11
Amming na ni sinbosang
發生時間:民國50年前後 發生地點:紅頭部落
有一位天主教紀守常神父,在蘭嶼傳教時留著長長的鬍
子。有一次信徒就問紀神父說:「神父,你為什麼要留鬍子?
不好看耶,把它剃掉會比較好看啦!」紀神父回答說:「既然
你不喜歡我的鬍子,那我會剃掉。」過不久,紀神父又碰到另
一個天主教教友,他說:「神父,你不要剃掉你的鬍鬚,剃掉
可能不好看,鬍鬚要越長越好,這樣很紳士。」為了要得這兩
個信徒的靈魂,紀神父覺得不能不剃鬍子,也不能剃鬍子。幾
經思量,紀神父決定一邊留鬍子,一邊不留,好對得起他的信
徒。信徒們看到他的模樣覺得很奇怪,也一直笑,紀神父就告
訴他們因為只有這個方法對他們比較公平,而祭祖大會的其他
信徒看到他的模樣,也都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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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水泉裡趕惡鬼 15
Mamozaw soanito doranom
發生時間:民國51年 發生地點:漁人部落
有一天,漁人部落的幼稚園老師帶領小朋友到水泉去提
水。老師依照達悟族的文化習俗告訴小朋友,不能直接下去水
泉裡提水,因為水泉裡住著魔鬼的惡靈會害人,所以必須先丟
幾個石頭到水裡,把惡靈驅走後才可以下去提水。後來小朋友
們到水泉時都會遵守老師教導的祖先習俗,先丟幾個石頭驅離
魔鬼後再下去提水。有一次放學後,幾個小朋友要幫家裡提水
而來到水泉邊,每個人都先丟幾個石頭到水泉裡。有好幾個石
頭正好打到在水泉裡洗澡的一位老人頭上,他痛得大叫起來,
指著這些小朋友們大罵。小朋友們看到水中忽然有一位滿臉流
著血不像人樣的老人出現,嚇得大叫:「魔鬼出來了!魔鬼出
來了!」每個小朋友都害怕地衝回家,再也不敢到水泉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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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嚴時期的蘭嶼:管訓隊與達悟︵雅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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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你姓什麼,我信天主 25
Sinongaran mo, koiraralay o
taodoto
發生時間:民國70年中 發生地點:臺灣某小學
有個學生到學校上學,老師問他說:「嘿!小朋友,你
姓什麼?」這個小孩子因為時常到天主教教會做禮拜,是信仰
天主的,所以當老師問他「你姓什麼」時,小朋友就一口回答
說:「我信天主。」老師莫名其妙地再問這個學生:「我不是
要問你是不是信天主,而是問你叫什麼名字!」結果這個小孩
子就笑了起來說:「你不是叫我信天主嗎?我的名字就是這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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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轉變中的蘭嶼:兩個島嶼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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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瓜子園家庭 36
Mamankoa, monankoa, sikoa
發生時間:民國80年後 發生地點:蘭嶼
蘭嶼達悟族,夫妻對談時稱孩子為「sikoa」(西瓜),父母叫孩子時用「mokoa(木瓜)」,別人稱呼你的太太叫「sinankoa」(西南瓜),丈夫稱太太叫「monankoa」(木南瓜),而太太稱丈夫叫「siamankoa」(夏蔓瓜)。有一次,妻子要找孩子問丈夫說:「我們的sikoa(西瓜)在哪裡?」在屋外的孩子聽到了,抱了一個西瓜進來告訴母親:「西瓜在這
裡!」媽媽看了以後說:「我不是在找西瓜,是在找你。我們
達悟族的父母親稱呼孩子叫「sikoa」(西瓜),知道嗎?」過了些時候,丈夫叫他的太太說:「monankoa(木南瓜)妳在哪裡?」孩子聽了也亂學一通,回答說:「這裡沒有木南瓜「mo-nankoa」,只有西瓜「sikoa」 孩子!」父親告訴孩子:「不是啦!我叫妳母親的時候要叫「monankoa」(木南瓜)!而你母親叫我時,要叫「siamankoa」(夏蔓瓜),知道嗎?」被這些稱呼用法弄得糊里糊塗的孩子說:「哎呀!我們這裡都快
變成瓜子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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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轉變中的蘭嶼:兩個島嶼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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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岳父抱黑鍋Apenna o nabi ni yama na
發生時間:民國87年 發生地點:南投信義鄉
有位南投信義鄉布農族青年娶了蘭嶼達悟族小姐,生了
一個孩子取名叫「nabing」。一年後,達悟族的岳父母從蘭
嶼到南投山中的布農族部落去看女兒和外孫。第二天,岳父母
坐在客廳裡,女婿對岳父說:「你可以抱著nabing到外面走
一走!」岳父聽了以後,走到廚房抱起鍋子,來到庭院裡走來
走去,心想:「布農族的習俗也真奇怪!怎麼要我這個岳父抱
著黑鍋在庭院走動呢?」在房間裡的女兒看到父親抱個黑鍋在
庭院裡走動,覺得莫名其妙,趕緊跑到庭院問父親到底發生了
什麼事。父親說:「你的丈夫要我抱著nabing到庭院裡走一
走,我也不知道這個布農族女婿是什麼意思?!」女兒聽了笑
著說:「唉呀!爸爸,nabing是你外孫的布農族名字,不是我
們達悟族的nabing(黑鍋)。好了,你把抱著的nabing送回廚
房,去客廳抱你的外孫na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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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轉變中的蘭嶼:兩個島嶼的互動
80.要買「幹不到」!Komanazang so kanpotaw
發生時間:民國87年 發生地點:台東縣
有位達悟青年到一家台灣人開的小商店買東西,他問老
闆娘說:「老闆娘啊!妳有沒有賣『幹不到』啊?」老闆娘聽
了嚇一跳說:「我這裡不賣『幹不到』!」這位年輕人有些不
相信,又再問一次說:「老闆娘!妳不是有『幹不到』嗎?我
最喜歡『幹不到』了!」老闆娘開始擔心,趕快打電話報警,
派出所裡的一位達悟警察很快趕到店裡。警察問青年說:「你
到底要做什麼?」青年說:「我要買『幹不到』啊!」達悟警
察一聽就知道這位年輕人的意思,就對老闆娘說:「老闆娘,
這位年輕人沒有惡意!他是說他要買『乾葡萄』,就是妳們店
裡的那種『葡萄乾』啦!」年輕人聽了,也趕緊用他那發音不
準的達悟國語說:「對啦!對啦!我不是要『幹不到』﹝乾葡
萄﹞!而是要『不到幹』﹝葡萄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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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轉變中的蘭嶼:兩個島嶼的互動
82.給你們看lalakayPacitako jinio o iwawalamnamen
發生時間:民國87年 發生地點:菲律賓巴丹島
一群蘭嶼達悟族的民意代表和地方人士共三十多人,組團
到蘭嶼島對面的菲律賓巴丹島進行「尋根之旅」的文化交流。
大家從高雄坐飛機到馬尼拉,再轉機到巴丹島,受到當地州政
府及地方人士的熱烈歡迎和招待。一位女副州長致歡迎詞時
說:「我們非常歡迎居住在我們對面不遠的鄰居—來自台灣蘭
嶼的達悟族朋友們來到巴丹島訪問,藉著這次機會讓我們在lal-
akay上有更好的交流。我們兩地的lalakay本來就有很多相似的
地方⋯」達悟族的訪問團團員一聽到女州長提到兩地的lalakay
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時,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女州長,因為在達悟
族的一般談話裡是不會有人提到「lalakay」一詞的,更不要說
是女性了。女州長繼續說:「⋯巴丹島的語言和蘭嶼達悟族的
語言有70%相似之處,lalakay方面也是⋯在這幾天的參觀活動
中,會讓各位看到更多我們的各種lalakay⋯」聽到這裡,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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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了起來。幾位達悟族朋友小聲地說:「妳敢嗎?我們倒是
想看看妳的lalakay喔!」因為「lalakay」在達悟語的意思是
指女性的生殖器,所以在蘭嶼的一般談話裡不會有人提到這個
詞,更不要說是女性自己,但在巴丹島「lalakay」是指文化的
意思。一位身邊的秘書遞了張小紙條給女副州長,副州長看了
紅著臉笑一笑,就不再提要給訪問團員看他們的lalaka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