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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陳果:我好大壓力! - pdf.wenweipo.compdf.wenweipo.com/2014/04/04/a28-0404.pdf電影只剩下活動影像 文:朗天 最近常聽到一些針對本地商人的批評,指他們窮到只剩下錢。這絕非仇

A28 文匯副刊聲光 ■責任編輯:伍麗微 ■版面設計:謝錦輝 2014年4月4日(星期五)

Raye導演、九把刀監製的《十二夜》現正上映,電影以紀實的方式帶大家進入流浪動物收容所,跟隨流浪狗的眼光,透視生命最後十二天的生活。此片在台灣引起很大回響,大家邊抹眼淚邊看電影。台灣流浪動物收容所每年接收一萬多隻流浪狗,而收容所

的環境並不理想,由於接收的數量太多,每隻狗狗在送進來十二天後無人領養的話,便會進行安樂死。近年社會對於流浪貓狗的討論並不少,但僅限於新聞出現

的那一刻,每天棄置動物、虐待動物的案例依然陳出不窮。電視宣傳、路邊標語不時呼籲大家收養動物時,要三思;而學校的通識、公民教育堂,亦有相關議題,大家對於這個話題,絕不陌生。那麼,為何依然有這麼多流浪動物?流浪動物收容所的存在,某程度也給了大家一個遺棄動物

的藉口。收容所本身的出發點並無不妥,只是大家傾向於將所有「責任」丟向這裡,彷彿收容所能夠「解決」所有問題,也減輕自己遺棄動物的罪惡感。但《十二夜》便是告訴大家,狗狗進入收容所後的糟糕情況,從被人用鐵圈勾起脖子、檢查身上有沒有「標記」,到確定被遺棄後,狗狗每天身心的變化,到最後因為無人領養而進行安樂死的過程。收容所因為收留過多狗隻,環境極度惡劣,四、五隻狗被關

在同一個鐵籠裡,有的意志消沉、有的情緒激烈、有的到處找碴、有的悶悶不樂,牠們打架、狂吠、逃走、絕食,全都試過了,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差別只是病死還是安樂死。電影將收容所的生活切割為十二夜,每一夜設定一個主

題,涵蓋狗狗的方方面面。很難想像收容所工作人員每天清潔鐵籠、水管直噴地面的糞便時,糞水被濺到狗狗身上,進而染上疾病;更殘酷的是狗狗面對同伴提早離開世界的反應,而有幸離開收容所的,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幸福。電影的鏡頭既溫柔又殘

忍,捕捉了狗狗最後生活過的痕跡,也擲地有聲地向遺棄者提出控訴。如果命運能選擇,誰想成為流浪狗!

新戲上場

銀幕短打

對照記

文:笑笑

《十二夜》如果命運能選擇

《楊家將》一個充滿朝氣的八十年代

文:勇先

最近,幾乎每個人在茶餘飯後都在談論「星星」。事實上這幾年「韓風」熾熱,出現一個又一個備受港人追捧的偶像。或許你會說他們的美麗俊俏過於人造,但若拿韓劇和港劇來對照,便有一種天與地的分別──前者是象徵年輕潮流,後者是代表師奶品味。的確,金秀賢VS黎耀祥,全智賢VS楊怡,誰更受年輕一代歡迎?你懂的。誰也知道,上世紀八十年代是香港電視的盛世。今日我們

對着多如牛毛、形象如漫畫人物般的日韓明星尖叫狂喜,其實三十年前,本地電視也曾有大量金秀賢一樣的美男子——單看1985年《楊家將》的影碟封面,眾男角的古代武將造型,恍如日本動漫角色般俊美秀氣(絕無誇張成分),由當年號稱「五虎將」的劉德華、梁朝偉、苗僑偉、黃日華和湯鎮業領銜,還有今日已成為國際巨星的周潤發、張曼玉、劉嘉玲、鄭裕玲等大量一線藝員。如此星光熠熠的陣容,卻僅僅只有五集,而沒有以今日常用的「拉布戰術」,拍成四五十集,而且還放在《歡樂今宵》時段播映(雖然那些年這個綜藝節目的收視不俗)。盛傳當年無綫這舉措是要迎擊友台風頭正勁的首屆亞洲小姐選舉,故匆匆拍攝這齣群星拱照應對——經典,不僅在於耀眼星光,更是當年的電視台會積極以製作好節目面對良性競爭,而非靠曲折的口水戰來維持壟斷。熟悉《楊家將》故事的朋友都知道不是BBQ式的大團圓結

局,皆因它徹頭徹尾是一個悲壯的烈士家族故事。忠烈的楊家眾將,死命守護家國,偏偏又被奸人所害。「五虎」中以飾演楊七郎的梁朝偉最轟烈,身中亂箭慘死,可算是《上海灘》許文強的「古裝版」,其他角色亦大多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這齣短劇儘管與《歡樂今宵》的輕鬆氣氛格格不入,不過電視台也沒有婆媽地擔心劇集會否破壞節目和諧歡樂的整體氣氛,由拍攝到決定播映,反應迅速,沒有錯失反擊友台的時機……現時不少人都有一種「八十年代香港乜都好」的迷思,人

又醒目、社會亦較美好,這或是偏見,但若看電視工業,新不如舊卻是不爭的事實。特別重看《楊家將》,年輕小生花旦大量、穩重「中生」亦不缺,甘草老戲骨亦逕自散發魅力,一齣劇集演員的「年齡結構」十分均衡健康;反觀今天本地電視圈的人口斷層已到了叫觀眾嘖嘖稱奇的地步:一個三四十歲的小生花旦扮廿歲出頭的角色,而四五十歲的卻要演阿公阿婆。年輕的,沒機會發揮;年長的,更被無視淘汰,最後變成今日不倫不類的悶劇。今日我們的社會,又何嘗不是如此?

拍拍《《紅紅VanVan》》陳果陳果::我好大壓力我好大壓力!!

電影只剩下活動影像文:朗天

最近常聽到一些針對本地商人的批評,指他們窮到只剩下錢。這絕非仇富之論,而是他們欠缺文化修養,連發財立品這些華商特性也不明白,一矢中的。觀乎近期電影走勢,用類比法,說電影窮到只剩下活動影像,也很合理。以往上電影課,老師會告訴學生,電影叫Film,又叫Cinema和Movie,分別指向菲林(或內地稱作膠卷)、在電影院觀看和活動影像三個方向。完整的電影定義應該是,在電影院內觀看放映菲林構成的活動影像。今天,菲林停產,乏人沖印,電影院觀眾大幅減少,大部分的觀影經驗是在電視或電腦屏幕看不同制式的數碼活動影像。和九十年代出生的觀眾談電影,他們大部分根本搞不清菲林和數碼影像的分別。以往大家是憑經驗看一眼便清楚,未必知其所以然,現在則是說了半天,掌握了道理(例如從光學、人眼構造和數字合成、反射光與放射光的分別等),即使並排放映影段,也無法憑經驗辨別。

當觀眾經驗敏感度下調,還強調甚麼質感、真實度之類,只是對牛彈琴。在意識形態主導的當代文化中,看菲林電影只淪為政治正確(例如反功利主義)、藝術品味、形象建立等行為模式。當電影窮到只剩下活動影像,新媒體藝術和電影的界線也愈趨模糊,所

以藝術發展局電影及媒體藝術委員會始終不能分家,西九文化區諮詢期間才會有官員以「M+已包含電影元素」來回應民間提出設立電影文化博物館的要求。數碼影像的廉價和合成可能,簡化了電影製作(現場實景需求大減),

提高了拍片的安全度(爆破專家和特技人不轉型的話只能失業),但同時也意味着製作人拍攝時偷懶的機會大增。不怕「穿崩」,後期補救成為不少人的共識,問題當然是:真的補救得了嗎?對沒有要求的人來說,以上的問題是沒意思的,倫理的擔子其實放在假

裝沒有要求的人身上。說這些人是兇手並不為過,因為他們謀殺的是電影藝術。

「現在被人上綱上線,我要澄清一下,我並不

是那樣。」陳果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叫人猝不

及防。事關他拍的《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

往大埔的紅Van》在柏林影展公映後,接連被炒

作,指電影影射政府無能。

電影確實有很多耐人尋味的金句,呼應當下的

社會環境,但更多的是陳果對香港發展的剖析、

對昔日歲月的留戀,即使故事多麼「高登」,電

影依舊帶有陳果的味道。

「看過電影才說嘛!」陳果笑言。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伍麗微

「大家無謂再欺騙自己,說外面一切正常。」「出事的不只是大埔,可能是整個香港。」「大家係時候停一停,面對我們見到的現實。」電影金句非常多,每一句都很適合套在當下的情境裡,半gimmick半真實,怨氣頗重的香港人讀來,自然有很多想像。《紅Van》是非常火的高登小說,原作者Pizza在高登連載後,引來數萬粉絲圍觀,後來出版社更將連載結集成書,推出上下兩集超過二十萬字的印刷版。集驚嚇、懸疑元素於一身,好看是好看,但絕不是陳果擅長的電影路數。當初宣佈改編電影,大家已非常疑惑:為何找拍獨立、藝術電影出身的陳果來拍?而陳果在拍完《香港製造》、《榴槤飄飄》等膾炙人口的電影後,也接近十年不曾拍長片,甫「復出」即拍大家望穿秋水的《紅Van》,導演也忍不住大喊,「我很緊張,壓力好大。」

放棄內地市場拍攝《紅Van》,無論對電影公司、投資人,還是導演來說,都是很冒險的決定。片中大量粗口不在話下,又有姦屍、核爆等敏感題材,想也知道無望進入內地市場。然而為了營造氣氛,花在演員、特技方面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所以才會出現目前拍完上集,要觀眾反應好、票房好,才拍下集的「尷尬」情況。「以前我幾乎都拍屋邨、家庭,這次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拍得很草根,所以沒辦法太便宜。」當然,看過小說的讀者必定希望陳果可以拍出一個比原著好的結局,但目前陳果對下集完全沒方向,「太難改了,他(Pizza)有時自己掌自己嘴巴,大家也不太明白裡面發生甚麼事。」上集節奏明快、脈絡清晰,不需要解釋太多,本來劇本第一稿寫到大家坐紅Van上到大帽山,但後來想了想,不太妥,「上面的場景太大,要弄一個控制中心、又要解釋MajorTom,太花錢了,我覺得不需要花太多資源在這一集。」放棄內地市場則意味着要討好大部分本地觀眾才有機會回本,拍過很多戲的陳果,第一次這麼擔心票房,「Winnie Tsang(高先電影董事總經理曾麗芬)你也太大膽了!」陳果苦笑,直言香港幾乎不再有人拍這種戲,除非限制在五百至七百萬的小成本製作。電影公司還是希望可以在內地上映,但陳果則直言「不可能,別痴心妄想」。「Pizza寫這個故事大概是受日本福島核爆啟發,下集也提到大亞灣核爆,我們很容易理

解,爆炸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但內地不是這麼想。故事以反核為基礎,不一定符合內地意識形態,改了就失去初衷,拍來也沒意思。

不要過於政治化在忠於原著的前提下,陳果為人

物加上一些背景資料,好讓演員心中有個底,演起來不至於無從入手,也加了惠英紅這個「神婆」,畢竟總要有一個人出來為整件事解釋,雖然她的說法神神化化,但在劇情的推動上,會比較流暢。至於讀者很關心的姦屍情節,「我真的呆了呆,心想,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咦,你都好堅喎,寫這種東西!」拍的時候,陳果也作了一點修改,「未成年的十五歲後生仔為了破處做這種事,我不能這樣拍,太激太離譜啦。」輕描淡寫帶過這部分,但始終過不了自己的道德底線,陳果在刻劃這段的時候,也加重力度,眾人一刀刀砍

下去時,隱隱帶了一點譴責、批判的意味。可以說,《紅Van》處處帶有陳果的風格,包括他對於香港大環境的描寫,「我加了一些社會元素進去,你也知道,如今香港社會有很多矛盾,政府做得不夠好,未能平衡香港各方的利益,民情洶湧。」陳果強調這是巧合,電影剛好在這樣的氛圍下推出,「香港消失了」正好與之呼應,但他最怕大家扣上一個「反國反黨反革命」的帽子,「你要看過電影才知道,你看到的也未必是我想表達的。」對社會的關懷,從以前他拍的「九七三部

曲」、「妓女三部曲」很明顯反映出來,「對政府不滿、香港人好灰,這是無法避免的東西,但很好笑,我十多年前拍《香港製造》,那時香港準備回歸,香港人已經很迷茫,這麼多年過去,以前政治冷感的香港人現在反而熱衷於政治討論。」社會變化太大,大家愈來愈極端、愈來愈激,「關心社會是應該的,但凡事政治化也不好。」

電影要有社會性懸疑、驚險、矛盾,同時兼具娛樂性,說的

容易,拍起來卻掣肘處處,「你知,有批讀者很頑固,想睇你陳果點改,哇,我壓力都好大啊大佬!怎麼改才能讓大家睇得開心?」尤其看完了上集,最希望知道下集的「爛尾」結局如何影像化,「唉,大鑊啦,點搞好!老老實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改,看這集反應如何,好的話就再跟Pizza商量一下。」電影沒有所謂的滿分,陳果太清楚了,能否

修改、調整,也要視乎情況,「拍成這樣,我覺得已經很不錯,總括來說,我挺滿意的。」道德、人性,盡量透過影像表達出來,尤其最後,陳果帶出「世界只剩你一個,你會怎麼做」這個迷思,而片尾那句對昔日香港歲月的總結,也畫龍點睛地為上集畫下一個句點。是的,非常陳果,喜歡的人會非常喜歡,因

為故事被提升至深層次的思考,但不喜歡的人大概會覺得「去得不夠盡」,失去了原創味道。「我希望有社會性。」十年過去了,曾經糾

結過自己的電影路向,也思考過在藝術與商業之間如何取態,陳果已經給出了答案。

■■導演導演陳果 伍麗微攝陳果 伍麗微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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