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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山庄的早晨 水彩 陈幸平 12 主编/ 周毅 副主编/ 舒明 首席编辑/ 潘向黎 whbhb@whb.cn wwwhb.cn 2017 12 29 星期五 笔会 云雾弥漫的早晨我站在长坪沟 的谷底无望地望向斯古拉山的方向在嘉绒藏区 也许 一切都是 要讲缘分的 但我却不知道一个人 与一座山要有多大的缘分 才能让 如重重帘幕的雾霭在短时间内为我 散去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仅凭 我蝼蚁般微弱的气场如何能够感动 一座巍巍的圣山久久的期盼如何深深的心仪如何几千或几万里的跋 涉又如何 除非我也是一座山 除非我也能以一座山的方式…… 然而让人惊喜的一幕就在我 暗自思量之际突然显现 重帘飞 云开雾散 从轻纱般残雾的后 斯古拉圣山缓缓露出她美丽灿烂的容颜这就是人们俗称的四姑娘山虽然我在内心里虔诚地仰慕着 她的神秘和圣洁不忍将一个俗艳的 名头加给她但更不忍舍弃的却是 这世俗之名所承载的暖意和亲切就顺随众生 也叫她 四姑娘 我将以人类的名义但以山的方式去 感悟理解这座圣山无奈 人总是有人的框范与局 说是看山双脚却无法径直向山 而去而是要沿着某一条规定的路线 和规定的 点儿一站站走—— 喇嘛 枯树滩 龙洞 沙棘林 甘海 两河口木骡子……但我的一颗 放不下的心和无法收束的目光却始 终难以离开那座在流云里忽隐忽现的 雪峰就这样踟蹰行至一片山间平台 忽然就没有了山体和树木的阻 抬头忽觉雪峰迎面而立仿佛 近在咫尺只可惜这时恰有一片洁白 的云朵挡住了 四姑娘的面容目力和常识直观判断那云正在以很 快的速度流动也许不出几分钟就会 从雪峰飘过 于是 我决定停下来 等那片流云过去 以期一睹 四姑 清晰的全貌十五分钟过去 云似乎即将飘 雪峰的左侧已经隐隐地露出了轮 …… 三十分钟过去云不但没有散去 或飘走反而比先前更加浓重真是 奇怪 世间哪有流而不尽的流云呢 难道说那流不尽的云是从雪峰下的石 缝里钻出来的吗一个小时过去我终于明白峰上那流不尽的云并不是从石缝里钻 出来的 而是从雪的缝隙里钻出来 因为阳光的照耀雪峰上的雪大 量融化 才蒸发成水汽 演绎为流 也就是说不但山间的溪流子与河水来自雪峰就连那滔滔不尽 的白云也发自雪峰同源而形态不 向上为云向下为水渐行渐远渐行渐深我渐渐领 悟到山间一切品类的生发也许并 不是缘自地而是缘自高处的天却把天意凝结于那既坚硬又柔 既冰冷也温暖的雪峰以及由这 雪山所蕴所育所酿所生的云水 之间想雪山上当初的那滴水用佛教 的术语描述 不过也就是微微一念 但只因为这一念指向了低处指向了 大地遇到了泥土一个简单的念想 就逐渐变得成熟复杂以致浩浩繁 不同寻常按照人的逻辑推测山的最初一 一定不是凌厉而又无声的最多 也就是以滴滴答答的方式向下实施 着渗透或滋润而念头只有经过夜 以继日的交织和积累才能变成了某 种念想也才有后来的涓涓细流一旦多了起来并经过长期的酝 自然又要变成了大胆或复杂的想 法以至于思想于是众水纷流温文尔雅 或悄然无声 或暗度陈 或欢呼跳跃终于勇往直前—— 就算遇有深渊和悬崖也会不惜纵身一 大不了跌倒爬起抛却飞瀑的虚 重生为另一条全新的河流种种有形或无形的意念和思想 纷繁莫测难以尽言终赋成有形有态 的物类 或江河 或湖泊 或沼泽 …… 进而有草木因水而生而葳蕤蓬勃 岩柳红杉树等等错落交织如伞 如盖把山体严严地遮掩又有诸般生 灵因草木的兴盛而兴盛起来熊猫岩羊藏马鸡等等往来穿梭繁衍 生息演绎着生死轮回的景象与故事依此山盎然的生机和完美的生态 推断其背后不仅仅藏着某种意念和 匠心而且还将有更加深厚的情感和 精奥的思想如果论爱确切的描述 本应是广阔无边山中万物从数日 内就完成了一次生死轮回的菌类可以千年伫立不倒的杉 古乔 从根植泥土的植物到有血有肉的动 哪一样不是在承受着 四姑娘 水脉和雨露的恩泽接受着她意味深 长的祝愿山间那些无处不在的沙棘 都已经活过了几百年了依旧气 形盛精神抖擞还能结出色泽 黄艳酸甜可口的沙棘果想必就在 四姑娘年深月久的对望中得到 感应生命里便注满了山的意志的性情和山的品格放眼苍苍茫茫的 山系仿佛一切都不出 四姑娘意念所及和爱之所覆后来我就到了山下那片著名的 枯树滩但见成片缺枝无叶早已经失 去了生命特征的四川红杉兀立水中 枯树的倒影投射到平展如镜的水面 凄然而静美如同一颗不言放弃 的心在苦守着往昔的生机荣华与 记忆这景象首先让我想到的是这 些树木的死因是谁或什么置它们于 不可逆转的死地想来想去仍然是那些曾给了它 们恩泽和生命的水那些时至今日仍 不肯撤去淫漫如爱的水 那也滋养 也成全也扼杀的水如果说水是 山的意念和情感那么山也有昏聩和 软弱的时候吗 山也会犯下人类经 常犯下的过错吗 如果此山圣明 或许这就是专门为了警醒山中生灵 和来此一游的人类而刻意布设的一 继续走向山谷深处脚下的那道 无名的河水似乎声势又进一步浩大 起来清澈的水流以一去不返的果决 飞速前行 与石质的河床相互摩擦 发出厚重低沉的轰鸣我望着河谷 中悠悠而逝的流水猜想着它们的去 我只知道再向前又有一条比眼前 这河更加宽广浩大的河流称作岷 但却不知道这个山系有多少这样 的河流要汇入岷江更不知道它们为 什么要离开这安适青葱的家园不知所终的远方进发岷江一旦聚集众流而举义便 如任性的野马 只知浩浩荡荡地奔 哪里还顾及得了两岸的景色派急如星火不舍昼夜和庄严神圣的 势头是有什么不可耽搁的使命在催 促着它吗千百年来人们只是站在 河的起点猜测着等待着却始终没 有任何消息从河水流去的远方反馈回 而四姑娘山下的纷纭众水就那 么面无表情地抛下莫名其妙的人类 有去无回地继续流逝一直流向幽幽 的时间深处其实 以人类有限的生命和智 终究还是看不准猜不透山的意 念和心思的 有时我们以为我们懂 其实不过是仅仅懂了我们自己 自己将自己心中的块垒化开之后们就兴高采烈地继续前行赶着自己 的路程想着自己的事情傍晚时分云雾散尽四姑娘山 再一次裸露出她洁白的雪峰雪峰背 是广阔无际深不见底的蓝色的 天空望着那神明一样的山峰我的 心充满着莫名的欣喜和感动我自以 为从此与这座滋养苍生开启心智的 山结下了很深的缘分尽管知道缘深 缘浅总有不同层次 见与不见是一 识与不识是一层懂与不懂是一 爱与不爱又是一层尽管我也知 道爱一座山和爱一个人一样有一些 感觉是不敢轻易说破的一旦缘分未 说破 便破坏了那种美好的感 仰慕反成亵渎但我还是在内心 里一遍遍鼓励着自己—— 此缘深厚 可在余生里念及珍重和铭记那些天 因为持续的高原反应 终夜难有踏实的睡眠睡与醒梦境 与现实经常相互交错没有清晰的 边界那晚朦胧中就突然看见四姑 娘山化作了素颜紫衣裙袂飘飞的仙 分花拂柳一路向我走来……这过程还没有彻底完成 又重回起 再来一次 一遍遍 重复复重 像一个不断回放的电影片断像某个令人绝望的隐喻……于是在一种欣喜和郁闷交织的情绪中彻底 醒来醒来听窗外的河水以一种近乎 永恒的节奏势无消减的激情哗啦啦 地奔流像一路的呼喊像大声的歌 那湍急而又清澈的小河我虽然 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却知道她 是从四姑娘山而来 于是 我又想 起了那个一直没有想明白的老问 —— 不停流淌的河水 在执着地 抒发或表达着什么 究竟在想 什么从花变成大海 艾平 在那个忘却一切的瞬间由于两个 相遇的 X 染色体产生了你决定了你参 与这个世界的方式是女性的你安然地 在梦中一次次呈现笑靥花瓣一般的肢 体散发着来自母体深处的温暖和芳香一枚青涩的嫩杏一簇嫣然的花朵一株坚毅的大树一个丰富的大海就是你—— 女性伟大的生命历程你是带着一大笔财富来到人间的 那就是女婴前额叶皮层精巧的结构和两 个大脑半球间的卓越结缔组织还有卵 巢里所储备的 4 亿个卵子因此你在 婴儿时代能够先于男婴听懂母亲的心音 和话语你的眼睛最先学会跟随母亲的 手势移动乃至长大成人你始终具有 直觉灵敏伶牙俐齿情感细腻的本性你的童年像一枚青青的杏子怀着醇化前的酸涩和固执你可以昏天 黑地跟着男孩子野疯野跑弄得一身尘 两手乌黑忽而你又是一副公主的 派头骑在爸爸的肩头拒绝妈妈伸过 来的双手大声地嚷着爸爸我要 和你结婚!到了初潮来临的时候妈妈 俯在你的耳旁说这是咱们两个人的 秘密。” 你点点头却在一片懵懂之中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你的身 材开始变得苗条又丰满你的胸前悄然 隆起一双秀峰髋部开始发育宽大音变成夜莺皮肤凝脂般洁白高贵笑倩兮美目盼兮翩若惊鸿婉若游 你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一道最为抢 眼的风景一个古希腊美女可以成为一 场战争的缘由绿茵场上的球员可以 在你的欢叫声中激情亢奋斗志倍增身体是生命的代言人更是文化的 代言人在漫长的母系社会因劳动分工 而解体之后男性权力话语成为世界的 主宰果然在男性千万年的期望中性的身体渐渐变得柔弱思想变得柔弱最终成为与男性完全相反的文化符号于是就有了女人如花的比喻就有 了年年岁岁人不同的花有了花开堪折 直须折的花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花承担酋长重任和母亲天职的女祖先所储 存的进化之果—— 直觉把握 来自采集 和狩猎的需要与高瞻远瞩 来自养育 儿女和种植的需要 ), 眼观六路耳听八 来自保护儿孙的需要 ), 都被现实 的文化覆盖在历史的底层在女子能撑起半个世界的时代治化的希拉里照样要失去大把女选民的 选票卓越的默克尔拉加德乃至特蕾 莎则往往被认为无性而法国总统马克 龙和他的妻子成了逆天行道的代名词 人们总是觉得那份经久的爱情不能太久世风之下的民间的价值观能靠颜 还拼什么实力 学得好不如嫁得 云想衣裳花想容无数穿金戴银的 女子事实上穷得只剩下了男人美女时不时地成了 经济定语美容美体美发业成了时代的宠儿原本天然的你却每每对镜自扪—— 离范冰冰章子怡们到底有多远? 你只有在成为母亲之后才能心静 如水大智大勇如果第一次突如其来的 胎动给你的仅仅是一种惊喜那么婴 儿对母乳的第一次吸吮会使你的快乐 达到高峰女人自此生命变得绵长丰 你体内的能量叫你在这个时候懂得 了什么叫做永生那公主般的矫情娇气 竟如历经沧桑而铅华褪尽我有一次体验那是我抱着半岁的 婴儿坐在丈夫自行车的后面一个颠簸把 我从车上仰面摔去我已经看见了路上几 块锋利的石头竟毫不躲避地倒下去为我不能偏倚我要抱住孩子母性的 力量使我在那一刻交感神经亢奋力量 倍增打开棉毯娇小的女儿酣睡如初几天之后我才感觉到后背上的伤痛 读者上有则短文写一母亲活活掰开 熊嘴不怕被咬断手臂从熊嘴里拽回了 儿子的手我想只有母爱的力量才能创 造这样的奇迹女人母性的成熟是生理和 文化双重进化的结果任何一个成功的人在童年时代 都得到过母亲无比的宠爱。” 推动摇篮的手是推动世界的手。” 这些睿智的语言无时不在我们的 生活中得以验证我从未高声斥责过自己的孩子她孩提时代第一次拒绝吃饭到上学后 第一次考试得了倒数第一以至后来从 遥远的呼伦贝尔考到大都市取得诸种 奖励进入外企乃至成为一个成熟睿 智的金融业人士我的一句话是永远不 更改的—— 小时候我把她搂在胸口上 妈妈爱你 ”; 现在这是她手机里 经常出现的一条微信我的女儿明朗端 从容自信因为她是在爱的包容中 安然成长起来的高尔基说保护自己的孩子一种连母鸡都有的本能。” 问问自己我们凭什么去做一个母亲我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说她只结 永远不要孩子现在她和丈夫收入 颇丰每年云游四海许多的年轻人甘愿同居 不结婚 更不要孩子要强的你永远处于工作和情感的冲 撞之中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女作家叶梅有一 次深谈我们都认为生一个孩子验得还不够女人不做母亲怎么能懂 得人生做了母亲才是一株枝繁叶茂 开花结果的树女性的一生真是波澜壮阔如果 初潮是大戏的开始绝经期就是一个起 承转合的故事中那个 的部分在一条自我奉献的轨道上走完了生命的 五分之三仿佛一列烧尽了燃料把重 负送到了站的列车现在你该往哪里去 如果你在这个时期不自省 不明 不懂自己 是很容易迷失偏执的 也正因为如此更年期成了民间话 语中的贬义词育龄时期的女性在哺乳和养育儿 女的时候有泌乳素等激素充溢全身挥一种自然的 类似麻醉效应的作用 你因此勇敢安静坚韧富于牺牲精 在绝经期卵泡刺激素黄体生成 素水平升高可卵巢却不再给你提供宝 贵的雌激素导致你的身体内部发生了 一次不可控的政变你的意识变成一个 拼命夺回权力的君王你的身体则像点 燃了的火箭一味疯狂前行没有人能提供给你一本有关怎样度 过更年期的教科书 却有数不清的女 在你的周围喋喋不休地谈着潮热 愤怒心悸忧伤癌症…… 还有社会氛围的冲击 —— 提前离 空巢现象离异物质不足……年期的你哪里去找生命的支点有许多药物和运动的治疗方案没有一个能把更年期推出你生命的方 所有的女性注定在劫难逃那么为 什么林巧稚大夫会说更年期是女性的第 二青春期呢在科学的辞典里更年期是大脑一 种全新的变化是一种神经的重新连接几十年的生命经验日积月累的聪明智 使你不断成功的时候惊讶地发 —— 卸去重负的轻松你那鬓角上的 银麦芒那眼角鱼尾般的皱纹那毫不 矜持造作的微笑无处不透露出一种对 生活的洞察和对生命的把握你为自己 终于有时间成为自己的舵手而感到幸福等待你的不是家务和事业搅在一起 的缭乱而是更单纯更自我的劳动不会为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忧愁你不 会因别人不再需要自己而失落自身的 丰富让你自足 未来的 30 年里 你将 始终生机蓬勃你不必刻意去模仿某位 杰出女性 每一件事情 哪怕微不足 都是你为世界做的也更是为自己 做的 你可以在别人的尊敬中获得满 也可以在独处的时候享受快乐你一天天变成大海波澜壮阔容自若说不完的你谢不请之恩 邹世奇 我知道世上有种生物叫 party animal 派对动物 ), 女的干脆就叫 party queen派对皇后 ); 同时这 世上也有另一些人和我一样憎恶所有 的饭局这里说的饭局不包括三五知己 相聚一壶清茶聊一个下午那种—— 种叫 偷得浮生半日闲 ”, 是烦恼人生 中的奖赏是的我特指某种无谓的应 酬饭局接待客户或者公司年会饭局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再苦再累咱也没 话说毕竟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基本 职业素养还是过硬的最怕莫名其妙的 饭局比如一个大项目结束或者仅仅 因为老板最近心情不错突然就要请骨 干员工吃饭美其名曰 最近大家工作 辛苦 聊备薄酒 以表谢意 ”。 拜托 感谢我你应该升我职 不然的话加我 至不济还可以发奖金啊干嘛请我 吃饭 难道我家里缺饭吃 觉得我辛 苦了 你至少可以做到不要人为进一 步加重我负担 不必说八小时之外陪 老板吃饭本身就是一种加班 且看看 我为了领受您的美意 要额外付出多 少成本饭局通常订在公司附近或离老板 家近的饭店 这就意味着大礼拜天的 我要像工作日一样穿过小半个城车或坐地铁一小时去上班 哦不 平时上班都淡妆呢赴老板的宴请 总不能素颜吧不然显得多奇怪多唐突 平时上班都职业装高跟鞋呢老板宴请不能打扮得还不如平常精致 讲究吧 而这些都需要花时间哪 弄头发加搭配衣服 鞋子 包包 如果老板六点请我我最迟四点就要开 始准备五点就要出门呀然后晚宴结 我还得花一个小时回家吧还得换 回家居服卸妆重新护肤吧这套程 序总也要小半个小时吧也就是说我为 了正常地出现在老板的筵席上幕后至 少还得多花费三个半小时然后江湖中人都知道一场饭局 通常不是从吃饭开始而是从等人 半是等老板时的聊天打牌开始段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不 打牌咱没兴趣 看别人打牌吧 观牌不语 也挺没劲的 剩下的就是 聊天了大家每天相处的时间已然比与 爱人相处的时间都长了 好不容易熬 到节假日却还要凑一块儿尬聊 想想 都可悲口水话说过四五遍聊天实在聊不 下去了 每个人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容易正主儿登场饭局这才正式 鸣锣开场先共同举杯聆听老板的祝 酒词然后等老板们互相敬完大家就 轮番敬老板 副老板 只敬一次还不 还要敬第二次然后每个人敬每个 然后接受老板副老板回敬然后 大家各开脑洞副老板带着大伙儿一起 敬老板同一个部门的一起敬老板老板此部门的与彼部门的互敬……上敬酒大部分要有词有理由不能只 会说 谢谢 谢谢 ”。 到了这个时候 已经说不得累无聊浪费时间了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迅速跟上节奏 做满面春风乐不思蜀状好在大家都 是老戏骨了 这点剧情完全不在话下 只盼一切顺利 千万不要有人酒后话 无端拉长台本更不要有人豪兴干 提出再去 K …… 每次在饭局末 尾听到这个提议 我都要动用意志力 才能抑制住想跳起来打人的冲动 —— K 那将是一部从头开始的漫长灾 难片 整个饭局中无数山珍海味流水一 样上来了即使不去想世界上还有六分 之一的人口吃不饱习惯晚餐吃少又处在工作状态的我们也吃不下但饭 局上永远有一类人会热心地帮你把所 有你不喜欢吃的食物堆在你面前还关 切地说吃啊别减肥你又不胖。” 于是努力控制热量的女生在这个晚 上习惯性或被动地吃了许多味同嚼蜡的 食物 白白摄入大量多余的油脂和糖 至于喝下去的白酒就更别提了么辣关键那东西全是热量啊总之接 下去一星期天天晚上饿肚子都不一定 能减得回来觥筹交错地吃一顿怎么也要两个 小时吧 加上等人 打牌的一个半小 算下来我为了吃老板一顿请前后 一共要花七个小时 如果不幸还有饭 后活动 那么这个时间可能就是十个 小时而这七个或十个小时我原本是可 以在家里穿着睡衣 不穿 bra趿着拖 头发蓬乱地读半本书 码两千字 或者窝在沙发里追剧吃零食刷手机 的啊我的家阳光通透绿植婆娑人笑容温暖房子几万一平而我白天 能在家悠游自在的时间每周统共不过 十多二十个小时 老板出一顿饭钱 我就要拿出我寸金难买的闲暇时光的 一半来陪他玩 还要飙演技 对老板 的礼贤下士做出种种感激涕零 如沐 春阳的反应我老家有句谚语千里之外赶一 不如在家喝凉水 。” 然也 代价太 大的一顿饭即便是黄金宴人也不高 兴去有趣的是我发现我的老板也有 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其实也未必 乐意赴他老板的无聊宴请这非但没让 我心理平衡反而让我更加沮丧因为 这意味着即使我卖力演出到了他的位 也仍然摆脱不了被更大的老板宴请 的悲剧 难道这竟是全人类的悲剧 人是生而自由的 但却无往不在枷锁 之中。” 杨绛写过这样一个故事 她有个 女同学曾请杨绛的名律师父亲为她打 官司争遗产官司赢了女同学获得了 一千多亩良田却不记得付律师费十年后的抗战期间 杨绛父亲老病穷 这女子却又出现请教法律问题家父女以为她终于想起律师费的事了 没想到她只是把杨绛请到家里请杨绛 吃一碗五个汤团以示感谢 杨绛不爱 女子死活逼她吃 无奈勉强吃了 两个 恶心了许多年 多年后还在书 中愤怒地声讨 她就以那两个汤团回 报我的父亲我自知对公司的贡献绝没有一千多 亩良田那么多因此也绝无奢望老板的 感谢可老板却以宴请谢我这对我来 说无异于被硬逼着吃一碗又腻又肥的汤 —— 我噎得翻白眼 强烈反胃之余 还必须保持微笑谢主隆恩不是吗据说现在流行以 谢不娶之恩渣男而我只希望遇见一个不爱请员工 聚餐的老板 让我有机会在心里对他 谢不请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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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从花变成大海 - whb.cndzb.whb.cn/images/2017-12/29/12/121229.pdf · 在嘉绒藏区, 也许, 一切都是 要讲缘分的, 但我却不知道一个人 与一座山要有多大的缘分,

意大利山庄的早晨

(水彩)陈幸平

“文汇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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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主编/周毅 副主编/舒明首席编辑/潘向黎 whbhb@whb.cn

www.whb.cn2017 年 12 月 29 日 星期五

笔会

山的意念

任林举

云雾弥漫的早晨, 我站在长坪沟

的谷底, 无望地望向斯古拉山的方向。在 嘉 绒 藏 区 , 也 许 , 一 切 都 是

要讲缘分的 , 但 我 却 不 知 道 一 个 人

与一座山要有 多 大 的 缘 分 , 才 能 让

如重重帘幕的 雾 霭 在 短 时 间 内 为 我

散去。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仅凭

我蝼蚁般微弱的气场, 如何能够感动

一座巍巍的圣山? 久久的期盼如何?深深的心仪如何? 几千或几万里的跋

涉又如何 ? 除 非 我 也 是 一 座 山 , 或

者, 除非我也能以一座山的方式……然而, 让人惊喜的一幕, 就在我

暗 自 思 量 之 际 突 然 显 现———重 帘 飞

卷 , 云开雾散 , 从 轻 纱 般 残 雾 的 后

边, 斯古拉圣山缓缓露出她美丽、 明

艳、 灿烂的容颜。这就是人们俗称的四姑娘山。虽然, 我在内心里虔诚地仰慕着

她的神秘和圣洁, 不忍将一个俗艳的

名头加给她, 但更不忍舍弃的, 却是

这世俗之名所承载的暖意和亲切。 那

就顺随众生, 也叫她 “四姑娘” 吧!我将以人类的名义, 但以山的方式去

感悟、 理解这座圣山。无 奈 , 人 总 是 有 人 的 框 范 与 局

限。 说是看山, 双脚却无法径直向山

而去, 而是要沿着某一条规定的路线

和规定的 “点儿” 一站站走———喇嘛

寺 、 枯树滩 、 龙 洞 、 沙 棘 林 、 甘 海

子、 两河口、 木骡子……但我的一颗

放不下的心和无法收束的目光, 却始

终难以离开那座在流云里忽隐忽现的

雪峰。就这样, 踟蹰行至一片山间平台

时 , 忽然就没 有 了 山 体 和 树 木 的 阻

挡。 抬头, 忽觉雪峰迎面而立, 仿佛

近在咫尺, 只可惜这时恰有一片洁白

的云朵挡住了 “四姑娘” 的面容。 依

目力和常识直观判断, 那云正在以很

快的速度流动, 也许不出几分钟就会

从雪峰飘过。 于是, 我决定停下来,等那片流云过 去 , 以 期 一 睹 “四 姑

娘” 清晰的全貌。十 五 分 钟 过 去 , 云 似 乎 即 将 飘

散, 雪峰的左侧已经隐隐地露出了轮

廓……三十分钟过去, 云不但没有散去

或飘走, 反而比先前更加浓重。 真是

奇怪, 世间哪有流而不尽的流云呢?难道说那流不尽的云是从雪峰下的石

缝里钻出来的吗?一个小时过去, 我终于明白, 雪

峰上那流不尽的云并不是从石缝里钻

出来的 , 而是 从 雪 的 缝 隙 里 钻 出 来

的。 因为阳光的照耀, 雪峰上的雪大

量融化 , 才蒸 发 成 水 汽 , 演 绎 为 流

云。 也就是说, 不但山间的溪流、 海

子与河水来自雪峰, 就连那滔滔不尽

的白云, 也发自雪峰。 同源而形态不

同, 向上为云, 向下为水。渐行渐远, 渐行渐深, 我渐渐领

悟到, 山间一切品类的生发, 也许并

不是缘自地, 而是缘自高处的天。 而

天 , 却把天意 凝 结 于 那 既 坚 硬 又 柔

软、 既冰冷也温暖的雪峰, 以及由这

雪山所蕴、 所育、 所酿、 所生的云水

之间。想雪山上当初的那滴水, 用佛教

的术语描述, 不过也就是微微一念。但只因为这一念指向了低处, 指向了

大地, 遇到了泥土, 一个简单的念想

就逐渐变得成熟、 复杂, 以致浩浩繁

繁、 不同寻常。按照人的逻辑推测, 山的最初一

念, 一定不是凌厉而又无声的, 最多

也就是以滴滴答答的方式向下, 实施

着渗透或滋润。 而念头, 只有经过夜

以继日的交织和积累, 才能变成了某

种念想, 也才有后来的涓涓细流。 念

想, 一旦多了起来, 并经过长期的酝

酿, 自然又要变成了大胆或复杂的想

法以至于思想。 于是, 众水纷流, 或

温文尔雅 , 或 悄 然 无 声 , 或 暗 度 陈

仓, 或欢呼跳跃, 终于勇往直前———就算遇有深渊和悬崖也会不惜纵身一

跳, 大不了跌倒爬起, 抛却飞瀑的虚

名, 重生为另一条全新的河流。种种有形或无形的意念和思想,

纷繁莫测,难以尽言,终赋成有形有态

的物类,或江河,或湖泊,或沼泽……进而有草木因水而生而葳蕤蓬勃,沙

棘、岩柳、红杉树等等,错落交织,如伞

如盖,把山体严严地遮掩;又有诸般生

灵因草木的兴盛而兴盛起来,熊猫、雪豹、岩羊、藏马鸡等等,往来穿梭,繁衍

生息,演绎着生死轮回的景象与故事。依此山盎然的生机和完美的生态

推断, 其背后不仅仅藏着某种意念和

匠心, 而且还将有更加深厚的情感和

精奥的思想。 如果论爱, 确切的描述

本应是广阔无边。 山中万物, 从数日

内就完成了一次生死轮回的菌类, 到

可以千年伫立不倒的杉、 柏、 古乔,从根植泥土的 植 物 到 有 血 有 肉 的 动

物, 哪一样不是在承受着 “四姑娘”水脉和雨露的恩泽, 接受着她意味深

长的祝愿! 山间那些无处不在的沙棘

树, 都已经活过了几百年了, 依旧气

旺、 形盛、 精神抖擞, 还能结出色泽

黄艳、 酸甜可口的沙棘果, 想必就在

与 “四姑娘” 年深月久的对望中得到

感应, 生命里便注满了山的意志、 山

的性情和山的品格。 放眼苍苍茫茫的

山系, 仿佛一切都不出 “四姑娘” 的

意念所及和爱之所覆。后来, 我就到了山下那片著名的

枯树滩, 但见成片缺枝无叶早已经失

去了生命特征的四川红杉兀立水中。枯树的倒影投 射 到 平 展 如 镜 的 水 面

上, 凄然而静美, 如同一颗不言放弃

的心, 在苦守着往昔的生机、 荣华与

记忆。 这景象, 首先让我想到的是这

些树木的死因, 是谁或什么置它们于

不可逆转的死地?想来想去, 仍然是那些曾给了它

们恩泽和生命的水, 那些时至今日仍

不肯撤去淫漫如爱的水, 那也滋养,也成全, 也扼杀的水。 如果说, 水是

山的意念和情感, 那么山也有昏聩和

软弱的时候吗 ? 山 也 会 犯 下 人 类 经

常 犯 下 的 过 错 吗 ? 如 果 此 山 圣 明 ,或许这就是专 门 为 了 警 醒 山 中 生 灵

和来此一游的人 类 而 刻 意 布 设 的 一

“局” 呢!继续走向山谷深处, 脚下的那道

无名的河水, 似乎声势又进一步浩大

起来, 清澈的水流以一去不返的果决

飞速前行, 与石质的河床相互摩擦,发出厚重、 低沉的轰鸣。 我望着河谷

中悠悠而逝的流水, 猜想着它们的去

处。 我只知道再向前又有一条比眼前

这河更加宽广、 浩大的河流, 称作岷

江, 但却不知道这个山系有多少这样

的河流要汇入岷江, 更不知道它们为

什么要离开这安适、 青葱的家园, 向

不知所终的远方进发。岷江, 一旦聚集众流而举义, 便

如任性的野马 , 只 知 浩 浩 荡 荡 地 奔

腾, 哪里还顾及得了两岸的景色! 一

派急如星火、 不舍昼夜和庄严神圣的

势头, 是有什么不可耽搁的使命在催

促着它吗? 千百年来, 人们只是站在

河的起点猜测着, 等待着, 却始终没

有任何消息从河水流去的远方反馈回

来。 而四姑娘山下的纷纭众水, 就那

么面无表情地抛下莫名其妙的人类,有去无回地继续流逝, 一直流向幽幽

的时间深处。其 实 , 以 人 类 有 限 的 生 命 和 智

慧, 终究还是看不准、 猜不透山的意

念和心思的 。 有 时 我 们 以 为 我 们 懂

了, 其实不过是仅仅懂了我们自己。自己将自己心中的块垒化开之后, 我

们就兴高采烈地继续前行, 赶着自己

的路程, 想着自己的事情。傍晚时分, 云雾散尽, 四姑娘山

再一次裸露出她洁白的雪峰。 雪峰背

后, 是广阔无际、 深不见底的蓝色的

天空。 望着那神明一样的山峰, 我的

心充满着莫名的欣喜和感动, 我自以

为从此与这座滋养苍生、 开启心智的

山结下了很深的缘分。 尽管知道缘深

缘浅总有不同 层 次 , 见 与 不 见 是 一

层, 识与不识是一层, 懂与不懂是一

层, 爱与不爱又是一层; 尽管我也知

道爱一座山和爱一个人一样, 有一些

感觉是不敢轻易说破的, 一旦缘分未

到 , 说破 , 便 破 坏 了 那 种 美 好 的 感

觉, 仰慕反成亵渎; 但我还是在内心

里一遍遍鼓励着自己———此缘深厚,可在余生里念及、 珍重和铭记!

那些天, 因为持续的高原反应,终夜难有踏实的睡眠。 睡与醒, 梦境

与现实, 经常相互交错, 没有清晰的

边界。 那晚, 朦胧中就突然看见四姑

娘山化作了素颜紫衣、 裙袂飘飞的仙

女, 分花拂柳, 一路向我走来……但

这过程还没有 彻 底 完 成 , 又 重 回 起

点 , 再来一次 , 一 遍 遍 , 重 复 复 重

复, 像一个不断回放的电影片断, 也

像某个令人绝望的隐喻……于是, 我

在一种欣喜和郁闷交织的情绪中彻底

醒来。醒来, 听窗外的河水以一种近乎

永恒的节奏、 势无消减的激情哗啦啦

地奔流, 像一路的呼喊, 像大声的歌

唱。 那湍急而又清澈的小河, 我虽然

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但我却知道她

是从四姑娘山而来 。 于 是 , 我 又 想

起 了 那 个 一 直 没 有 想 明 白 的 老 问

题———不 停 流 淌 的 河 水 , 在 执 着 地

抒发或表达着 什 么 ? 山 , 究 竟 在 想

什么?

从花变成大海艾 平

在那个忘却一切的瞬间, 由于两个

相遇的 X 染色体产生了你, 决定了你参

与这个世界的方式是女性的。 你安然地

在梦中一次次呈现笑靥, 花瓣一般的肢

体散发着来自母体深处的温暖和芳香。一枚青涩的嫩杏、 一簇嫣然的花朵、

一株坚毅的大树、 一个丰富的大海, 这

就是你———女性, 伟大的生命历程。你是带着一大笔财富来到人间的,

那就是女婴前额叶皮层精巧的结构和两

个大脑半球间的卓越结缔组织, 还有卵

巢里所储备的 4 亿个卵子。 因此, 你在

婴儿时代能够先于男婴听懂母亲的心音

和话语, 你的眼睛最先学会跟随母亲的

手势移动, 乃至长大成人, 你始终具有

直觉灵敏、 伶牙俐齿、 情感细腻的本性。你的童年, 像一枚青青的杏子, 满

怀着醇化前的酸涩和固执。 你可以昏天

黑地跟着男孩子野疯野跑, 弄得一身尘

土, 两手乌黑, 忽而你又是一副公主的

派头, 骑在爸爸的肩头, 拒绝妈妈伸过

来的双手, 大声地嚷着: “爸爸, 我要

和你结婚!” 到了初潮来临的时候, 妈妈

俯在你的耳旁说: “这是咱们两个人的

秘密。” 你点点头, 却在一片懵懂之中。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你的身

材开始变得苗条又丰满, 你的胸前悄然

隆起一双秀峰, 髋部开始发育宽大, 声

音变成夜莺, 皮肤凝脂般洁白高贵。 巧

笑倩兮, 美目盼兮, 翩若惊鸿, 婉若游

龙。 你走到任何地方, 都是一道最为抢

眼的风景。 一个古希腊美女可以成为一

场战争的缘由; 绿茵场上的球员, 可以

在你的欢叫声中激情亢奋, 斗志倍增。身体是生命的代言人, 更是文化的

代言人。 在漫长的母系社会因劳动分工

而解体之后, 男性权力话语成为世界的

主宰。 果然在男性千万年的期望中, 女

性的身体渐渐变得柔弱, 思想变得柔弱,最终成为与男性完全相反的文化符号。

于是就有了女人如花的比喻, 就有

了年年岁岁人不同的花, 有了花开堪折

直须折的花、 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花。 而

承担酋长重任和母亲天职的女祖先所储

存的进化之果———直觉把握 (来自采集

和狩猎的需要) 与高瞻远瞩 (来自养育

儿女和种植的需要), 眼观六路耳听八

方 (来自保护儿孙的需要), 都被现实

的文化覆盖在历史的底层。在女子能撑起半个世界的时代, 政

治化的希拉里照样要失去大把女选民的

选票, 卓越的默克尔、 拉加德乃至特蕾

莎则往往被认为无性, 而法国总统马克

龙和他的妻子成了逆天行道的代名词,人们总是觉得那份经久的爱情不能太久。

世风之下的民间的价值观, 能靠颜

值 , 还拼什么实力 , 学得好不 如 嫁 得

好。 云想衣裳花想容, 无数穿金戴银的

女子事实上穷得只剩下了男人。“美女” 时不时地成了 “经济” 的

定语, 美容美体美发业成了时代的宠儿,原本天然的你, 却每每对镜自扪———你

离范冰冰章子怡们到底有多远?你只有在成为母亲之后, 才能心静

如水大智大勇。 如果第一次突如其来的

胎动, 给你的仅仅是一种惊喜, 那么婴

儿对母乳的第一次吸吮, 会使你的快乐

达到高峰。 女人自此, 生命变得绵长丰

厚, 你体内的能量叫你在这个时候懂得

了什么叫做永生, 那公主般的矫情娇气

竟如历经沧桑而铅华褪尽。我有一次体验。 那是我抱着半岁的

婴儿坐在丈夫自行车的后面, 一个颠簸把

我从车上仰面摔去, 我已经看见了路上几

块锋利的石头, 竟毫不躲避地倒下去, 因

为我不能偏倚, 我要抱住孩子。 母性的

力量使我在那一刻交感神经亢奋, 力量

倍增。 打开棉毯, 娇小的女儿酣睡如初,几 天 之 后 我 才 感 觉 到 后 背 上 的 伤 痛 。《读者》 上有则短文, 写一母亲活活掰开

熊嘴, 不怕被咬断手臂, 从熊嘴里拽回了

儿子的手。 我想, 只有母爱的力量才能创

造这样的奇迹。 女人母性的成熟是生理和

文化双重进化的结果。“任何一个成功的人, 在童年时代

都得到过母亲无比的宠爱。”“推动摇篮的手是推动世界的手。”

这些睿智的语言, 无时不在我们的

生活中得以验证。我从未高声斥责过自己的孩子。 从

她孩提时代第一次拒绝吃饭, 到上学后

第一次考试得了倒数第一, 以至后来从

遥远的呼伦贝尔考到大都市, 取得诸种

奖励, 进入外企, 乃至成为一个成熟睿

智的金融业人士, 我的一句话是永远不

更改的———小时候, 我把她搂在胸口上

说: “妈妈爱你”; 现在这是她手机里

经常出现的一条微信。 我的女儿明朗端

庄, 从容自信。 因为她是在爱的包容中

安然成长起来的。高尔基说: “保护自己的孩子, 是

一种连母鸡都有的本能。”问问自己, 我们凭什么去做一个母亲?我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说, 她只结

婚, 永远不要孩子。 现在她和丈夫收入

颇丰, 每年云游四海。许多的年轻人甘愿同居, 不结婚,

更不要孩子。要强的你永远处于工作和情感的冲

撞之中。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女作家叶梅有一

次深谈, 我们都认为, 生一个孩子, 体

验得还不够。 女人不做母亲, 怎么能懂

得人生。 做了母亲, 才是一株枝繁叶茂

开花结果的树。女性的一生, 真是波澜壮阔。 如果

初潮是大戏的开始, 绝经期就是一个起

承转合的故事中那个 “转” 的部分。 你

在一条自我奉献的轨道上走完了生命的

五分之三, 仿佛一列烧尽了燃料, 把重

负送到了站的列车。 现在你该往哪里去

呢 ? 如果你在这个时期不自省 , 不 明

智, 不懂自己, 是很容易迷失偏执的,也正因为如此, “更年期” 成了民间话

语中的贬义词。育龄时期的女性, 在哺乳和养育儿

女的时候有泌乳素等激素充溢全身, 发

挥一种自然的、 类似麻醉效应的作用。你因此勇敢、 安静, 坚韧、 富于牺牲精

神。 在绝经期, 卵泡刺激素、 黄体生成

素水平升高, 可卵巢却不再给你提供宝

贵的雌激素, 导致你的身体内部发生了

一次不可控的政变, 你的意识变成一个

拼命夺回权力的君王, 你的身体则像点

燃了的火箭, 一味疯狂前行。没有人能提供给你一本有关怎样度

过更年期的教科书 , 却有数不 清 的 女

性, 在你的周围喋喋不休地谈着潮热、愤怒、 心悸、 忧伤、 癌症……

还 有 社 会 氛 围 的 冲 击———提 前 离

岗、 空巢现象、 离异、 物质不足……更

年期的你哪里去找生命的支点?有许多药物和运动的治疗方案, 却

没有一个能把更年期推出你生 命 的 方

案, 所有的女性注定在劫难逃。 那么为

什么林巧稚大夫会说更年期是女性的第

二青春期呢?在科学的辞典里, 更年期是大脑一

种全新的变化, 是一种神经的重新连接。几十年的生命经验, 日积月累的聪明智

慧 , 使 你 不 断 成 功 的 时 候 惊 讶 地 发

现——— 卸去重负的轻松, 你那鬓角上的

银麦芒, 那眼角鱼尾般的皱纹, 那毫不

矜持造作的微笑, 无处不透露出一种对

生活的洞察和对生命的把握, 你为自己

终于有时间成为自己的舵手而感到幸福。等待你的不是家务和事业搅在一起

的缭乱, 而是更单纯更自我的劳动。 你

不会为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忧愁, 你不

会因别人不再需要自己而失落。 自身的

丰富让你自足, 未来的 30 年里, 你将

始终生机蓬勃。 你不必刻意去模仿某位

杰出女性 , 每一件事情 , 哪怕 微 不 足

道, 都是你为世界做的, 也更是为自己

做的 。 你可以在别人的尊敬中 获 得 满

足, 也可以在独处的时候享受快乐。你一天天变成大海, 波澜壮阔, 从

容自若。哦, 说不完的你。

谢不请之恩邹世奇

我 知 道 世 上 有 种 生 物 叫 “ partyanimal” (派对动物 ), 女的干脆就 叫

“party queen” (派对皇后 ); 同时这

世上也有另一些人, 和我一样憎恶所有

的饭局, 这里说的饭局不包括三五知己

相聚、 一壶清茶聊一个下午那种———那

种叫 “偷得浮生半日闲”, 是烦恼人生

中的奖赏; 是的, 我特指某种无谓的应

酬饭局。接待客户, 或者公司年会饭局, 那

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 再苦再累咱也没

话说, 毕竟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 基本

职业素养还是过硬的; 最怕莫名其妙的

饭局, 比如一个大项目结束, 或者仅仅

因为老板最近心情不错, 突然就要请骨

干员工吃饭, 美其名曰 “最近大家工作

辛苦 , 聊备薄酒 , 以表谢意 ”。 拜托 ,感谢我你应该升我职 , 不然的 话 加 我

薪, 至不济还可以发奖金啊, 干嘛请我

吃饭 , 难道我家里缺饭 吃 ? 觉 得 我 辛

苦了 , 你至少可以做到不要人 为 进 一

步加重我负担 , 不必说八小时 之 外 陪

老板吃饭本身就是一种加班 , 且 看 看

我为了领受您的美意 , 要额外 付 出 多

少成本:饭局通常订在公司附近, 或离老板

家近的饭店。 这就意味着大礼拜天的,我要像工作日一样, 穿过小半个城, 开

车或坐地铁一小时去上班 , 哦 不 , 赴

宴。 平时上班都淡妆呢, 赴老板的宴请

总不能素颜吧, 不然显得多奇怪多唐突

啊; 平时上班都职业装、 高跟鞋呢, 赴

老板宴请不能打扮得还不如平常精致、讲究吧 , 而这些都需要花时间 哪 。 化

妆、 弄头发加搭配衣服、 鞋子、 包包,如果老板六点请我, 我最迟四点就要开

始准备、 五点就要出门呀。 然后晚宴结

束, 我还得花一个小时回家吧, 还得换

回家居服、 卸妆、 重新护肤吧, 这套程

序总也要小半个小时吧。 也就是说我为

了正常地出现在老板的筵席上, 幕后至

少还得多花费三个半小时。然后, 江湖中人都知道, 一场饭局

通常不是从吃饭开始, 而是从等人 (多半是等老板) 时的聊天、 打牌开始, 这

段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到一个半 小 时 不

等 。 打 牌 咱 没 兴 趣 , 看 别 人 打 牌 吧 ,“观牌不语” 也挺没劲的; 剩下的就是

聊天了, 大家每天相处的时间已然比与

爱人相处的时间都长了 , 好 不 容 易 熬

到节假日却还要凑一块儿尬聊 , 想 想

都可悲。口水话说过四五遍, 聊天实在聊不

下去了 , 每个人也都饿得前胸 贴 后 背

了, 好容易正主儿登场, 饭局这才正式

鸣锣开场。 先共同举杯, 聆听老板的祝

酒词; 然后等老板们互相敬完, 大家就

轮番敬老板 、 副老板 , 只敬一 次 还 不

够, 还要敬第二次; 然后每个人敬每个

人; 然后接受老板、 副老板回敬; 然后

大家各开脑洞, 副老板带着大伙儿一起

敬老板, 同一个部门的一起敬老板、 副

老板, 此部门的与彼部门的互敬……以

上敬酒大部分要有词、 有理由, 不能只

会说 “谢谢 , 谢谢 ”。 到了这个时候 ,已经说不得累、 无聊、 浪费时间了, 只

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迅速跟上节奏,做满面春风、 乐不思蜀状。 好在大家都

是老戏骨了, 这点剧情完全不在话下。只盼一切顺利 , 千万不要有人 酒 后 话

痨, 无端拉长台本; 更不要有人豪兴干

云 , 提出再去 K 歌……每次在饭局末

尾听到这个提议 , 我 都 要 动 用 意 志 力

才能 抑 制 住 想 跳 起 来 打 人 的 冲 动———K 歌 , 那将 是 一 部 从 头 开 始 的 漫 长 灾

难片。整个饭局中, 无数山珍海味流水一

样上来了, 即使不去想世界上还有六分

之一的人口吃不饱, 习惯晚餐吃少、 且

又处在工作状态的我们也吃不下。 但饭

局上永远有一类人, 会热心地帮你把所

有你不喜欢吃的食物堆在你面前, 还关

切地说: “吃啊, 别减肥, 你又不胖。”于是, 努力控制热量的女生, 在这个晚

上习惯性或被动地吃了许多味同嚼蜡的

食物 , 白白摄入大量多余的油 脂 和 糖

分。 至于喝下去的白酒就更别提了, 那

么辣, 关键那东西全是热量啊。 总之接

下去一星期, 天天晚上饿肚子都不一定

能减得回来。觥筹交错地吃一顿, 怎么也要两个

小时吧 , 加上等人 、 打牌的一 个 半 小

时, 算下来我为了吃老板一顿请, 前后

一共要花七个小时 , 如 果 不 幸 还 有 饭

后活动 , 那么这个时间可能就 是 十 个

小时。而这七个或十个小时, 我原本是可

以在家里穿着睡衣、 不穿 bra、 趿着拖

鞋、 头发蓬乱地读半本书、 码两千字,或者窝在沙发里追剧、 吃零食、 刷手机

的啊。 我的家阳光通透、 绿植婆娑, 家

人笑容温暖, 房子几万一平, 而我白天

能在家悠游自在的时间, 每周统共不过

十 多 二 十 个 小 时 。 老 板 出 一 顿 饭 钱 ,我就要拿出我寸金难买的闲暇 时 光 的

一半来陪他玩 , 还要飙演技 , 对 老 板

的礼贤下士做出种种感激涕零 、 如 沐

春阳的反应。我老家有句谚语: “千里之外赶一

嘴, 不如在家喝凉水。” 然也。 代价太

大的一顿饭, 即便是黄金宴, 人也不高

兴去。 有趣的是, 我发现我的老板也有

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候———他其实也未必

乐意赴他老板的无聊宴请。 这非但没让

我心理平衡, 反而让我更加沮丧, 因为

这意味着即使我卖力演出, 到了他的位

置, 也仍然摆脱不了被更大的老板宴请

的 悲 剧 , 难 道 这 竟 是 全 人 类 的 悲 剧 ?“人是生而自由的, 但却无往不在枷锁

之中。”杨绛写过 这 样 一个 故 事 : 她 有 个

女同学, 曾请杨绛的名律师父亲为她打

官司争遗产。 官司赢了, 女同学获得了

一千多亩良田, 却不记得付律师费。 二

十年后的抗战期间 , 杨绛父亲 老 病 穷

困, 这女子却又出现请教法律问题, 杨

家父女以为她终于想起律师费的事了,没想到她只是把杨绛请到家里, 请杨绛

吃一碗五个汤团以示感谢 。 杨 绛 不 爱

吃 , 女子死活逼她吃 , 无奈勉 强 吃 了

两个 , 恶心了许多年 , 多年后 还 在 书

中愤怒地声讨 : 她就以那两个 汤 团 回

报我的父亲!我自知对公司的贡献绝没有一千多

亩良田那么多, 因此也绝无奢望老板的

感谢, 可老板却以宴请谢我, 这对我来

说无异于被硬逼着吃一碗又腻又肥的汤

团———我噎得翻白眼、 强烈反胃之余,还必须保持微笑、 谢主隆恩不是吗?

据说现在流行以 “谢不娶之恩” 怼

渣男, 而我只希望遇见一个不爱请员工

聚餐的老板 , 让我有机会在心 里 对 他

“谢不请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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